房門、牀板、鍋蓋,五花八門的“盾牌”立起,緩緩向前推進。
楊安玄抽冷一箭,“篤”的一聲插在木板之上,沒能傷到藏在木板後的賊人。
賊人至少過百,趙田道:“放他們入林遊鬥。”
楊安玄毫不拖延,閃身向後退走,趙田的作戰經驗遠勝過自己,戰場上只需要一個聲音。
林中樹木叢生,間距不過數尺,箭的作用不大。孫滔等人入林,也將手中房門、木板等物丟棄,藉着樹木的掩護,朝楊安玄等人圍去。
“三人一組,相互照應。”趙田下令道。
平素訓練有團戰配合的操練,衆人迅速地組隊,趙田和孫忠一左一右護衛在楊安玄身邊。
兵刃的撞擊聲響成一片,楊安玄緊盯着孫滔,擒賊擒王,殺了賊首剩下的烏合之衆自會不戰自潰。
看着孫滔走進,楊安玄戰意盎然,豪氣沖天,大踏步迎向前。腳下積雪飛濺,手中的鋼刀寒光耀耀,渴飲人血。
孫滔腳步稍頓,讓手下嘍兵擋在身前。
麻臉嘍兵舉刀劈向楊安玄,楊安玄閃身避開,鋼刀斜着刺入那人腹中,血崩射而出,臉上感覺數點溫熱。
旁邊長矛扎來,趙田用刀背磕開,孫忠踏步上前,揮刀斬向前突的孫滔,刀劍相碰,迸出火星。
楊安玄抽回刀,就勢抹向執矛之人,那人往後急退,腳步踉蹌,撞到身後的大樹上。
刀光閃處,執矛的手臂被斬落,又是一蓬血雨。
撕心裂肺的痛嚎、刺鼻的血腥味激起楊安玄的兇性,亢奮地大吼一聲,楊安玄朝孫滔撲去。
孫滔看到楊安玄臉上的血痕斑斑,猙獰可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大呼道:“柱子。”
一個又高又壯的虯鬚漢出現在孫滔身旁,舉着鐵斧朝楊安玄劈去。
斧掛利嘯,“當”的一聲斫在刀身上,火星四濺。
鋼刀脫手而飛,楊安玄被震得倒退。趙田忙揮刀斬向大漢的腰腹,攔住他追擊的腳步。
楊安玄連退兩步才站穩腳步,感覺手臂痠麻,心道這漢子好大力氣,自己有些得意輕敵了。
真氣流轉,酸脹消失,楊安玄準備揀起鋼刀再戰。有個賊人見他空手,一槍斜扎過來,準備揀個漏。
楊安玄側轉身形,伸手抓住槍桿,那人用力往懷中回奪。楊安玄一擰槍身,槍桿弓起後鬆手。
回撤力加上槍身彈力,將那漢子彈得向後摔去。楊安玄箭步上前,再度抓住槍身,借勢往前一送,槍纂扎入那人胸口,將他釘在地上。
孫滔再度咬牙撲來,劍挾風雪,恨不能將楊安玄劈成兩半。
楊安玄拔出槍橫架,步伐錯動,轉腕斜掃,槍纂直刺孫滔的咽喉。
自楊亮始,楊家以武立身,族中專門聘請高手教習子弟武藝。楊安玄六歲起習武,各種兵器都曾習練,槍爲兵中之王,更是下過苦功。
孫滔的劍往外一推,盪開槍身,劍光絢若銀龍,刺向楊安玄的雙眼,楊安玄豎槍護面,將劍撥開。
林中空間狹隘,槍勢無法展開,楊安玄感覺束手縛腳,反被孫滔逼得連連後退。
急中生智,楊安玄大聲吼道:“陳華,放響箭,召援兵。”
陳華一楞,哪來的援兵,隨即醒悟過來,虛張聲勢。大聲答應,脫離戰場來到空處,抽出一根鳴鏑向天射出。
“嗶”,尖銳的聲音劃破長空,長長的尾音在山林間迴響。
“嗶”,意外地從西南處傳來一聲迴應,緊接着東南方向也傳來一聲鳴鏑迴應。陳華激動地再射出一根鳴鏑,高興地大吼道:“援兵來了。”
楊安玄心中一暖,知道是楊佺期派來尋找自己的斥候。
趙田高聲鼓勁道:“兄弟們,堅持住,援兵馬上就要來了。”
幾聲尖嘯衆人聽得清楚,楊家軍喜形於色,孫滔等人面無死灰。
楊安玄心知來的極可能只是幾名斥候,但孫滔等人真以爲楊家大軍即將到來,胡彰、餘慶兩人對視一眼,悄然轉身後撤。
打鐵要趁熱,賊人士氣低迷,楊安玄一抖手中槍,槍扎一條線,直刺孫滔胸口。
孫滔心生退意,不敢硬接,向旁閃去。
楊安玄連扎兩槍,將孫滔逼出丈許外,突然側步轉身,槍如毒蛇吐信,從旁直刺虯鬚漢小腹。
那壯漢正全力對付趙田,被斜刺裏冒出來的一槍嚇得一跳,連忙閃身躲避。
趙田抓住機會,鋼刀搠胸疾刺,壯漢舉斧相檔,腳步後挪,想拉開與楊安玄的距離,不料被積埋於雪的樹根一跘,腳步踉蹌。
鋼刀點在斧面,趙田用盡全身力氣,虯鬚漢本已立足不穩,不由得向後栽倒。
楊安玄抽槍回刺,以槍纂爲尖,反扎向前來營救的孫滔。
槍勢又猛又急,孫滔只得停步用劍撥挑。
“呯”,壯漢倒地,砸得飛雪四濺。趙田飛身上前,寒光扎入壯漢的腹中。
孫滔看見柱子倒在血中慘叫,身旁的嘍羅紛紛後退,虛晃一劍,轉身往林外逃去。
楊安玄哪會讓他溜走,長槍脫手飛出,直刺孫滔的後背。
孫滔聽到風聲,竭力往旁閃躲,槍尖扎在右肩之上。孫滔身上的黑鮫甲是寶物,槍尖居然沒有扎透,彈落在地。
雖然槍尖沒有扎進孫滔體內,但槍身傳來的大力卻震碎了孫滔的肩骨,餘力不減帶着孫滔朝身前的大樹撞去。
等孫滔從昏頭轉向中清醒過來,孫忠的鋼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額頭上腫出一個大皰。
孫滔被抓,壯漢身死,官軍援兵將至,那些嘍羅哪有戰心,紛紛朝山林深處逃去,有的乾脆跪地投降。
…………
鍋中粟米已熟,煮熟的臘味香味撲鼻,驅散了空氣中的血腥,只是那腥紅的血跡染在白雪之上,分外刺眼。
聞聲而來的斥候已與楊安玄等人匯合,得知來的僅是幾名斥侯,孫滔十分沮喪。
此刻身上的皮甲被剝去,孫滔耷拉着胳膊,垂頭喪氣地同三十幾名嘍兵蹲在潭邊等候發落。
胡彰比較倒黴,逃跑的時候崴了腳,也做了俘虜,花白的鬍鬚亂成一團蓬草,正低聲央告孫滔不要說出他的身份。孫滔默不作聲,心想會死的話怎麼也得拉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