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氣極大,胳膊上束縛的鐵鏈都因爲他的震動,發出刺耳響聲。
江嶼像聽到了笑話,蔑視着他,“你以爲你還能活着離開這裏?”
地牢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個被綁在這裏的人,能活着離開。
克里斯汀猛然瞪大眼,視線在維澤爾和江嶼身上徘徊,一雙眼中滿是驚詫。
先生的意思是.....要解決維澤爾?
不...不...維澤爾不能就這麼死了...
他從青少年時期就和維澤爾一起長大,兩人是一起從刀尖火海中撿過命出來的。
比起以前的吵架鬥嘴,他更多的是惺惺相惜。
維澤爾原本比他更先陪伴江嶼,在他懵懵懂懂被帶到江嶼身邊什麼都不懂時,維澤爾不止一次的幫過他解決尷尬。
在他心裏,已經把維澤爾當成了兄弟。
克里斯汀原本以爲維澤爾會比自己有更好的前途,因爲他足夠聰明。
可沒想到,現在因爲一個女人,一切都變了。
感情害人!感情害人!
“先生...”克里斯汀剛想開口求情,就被江嶼涼聲打斷,“閉嘴,除非你想跟他一起死。”
“克里斯汀,不用爲我說話。”維澤爾一身傲骨,眯着眼和江嶼對視,“我也做夠了這麼多年的工具人,早知道當年拼命死裏逃生後,是無休無止的爲你殺人,我當初寧願直接死了。”
他原本已經被江嶼訓化,對這一切沒有反抗,甚至覺得這都是理所當然,江嶼救了他,他就該爲江嶼效力。
自從時溫星出現後,他才感覺到,這從始至終都是不對的,他手上是髒的。
克里斯汀驚呼,“你在胡說什麼,趕緊跟先生道歉啊!”
可維澤爾沒有聽他的建議。
江嶼面色陰沉到了極點,“你的心裏,是這麼想的?”
“是啊,你弄死我吧。”維澤爾盡力讓自己被鞭打的遍體鱗傷的身體直起來,神情透着不服輸的剛硬。
江嶼仔仔細細關注着他的動作,不錯過任何的支微末節,突然輕聲開口問他,“在你眼中,我是個很可怕的人麼。”
維澤爾冷笑,“你想讓我奉承你?”
“如實說。”
維澤爾咬牙切齒,“可怕,太可怕了,你心思不定,手段狠毒,那些見不得人的勢力葬送了無數條活生生的命,”
“還有我們這些人的命,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只想訓練出不會反抗你的機器人,江嶼,你沒有心!”
江嶼緊盯着他帶血的面孔,眼神凌厲的像要把人活活殺死,脣角卻詭異的勾起,
“不愧是曾經跟在我身邊的人,你還真是瞭解我,說的可太對了。”
他的確沒有心,從一生下來就感情稀薄,後來又被唐竹調教,不允許對任何事產生憐憫。
被驅逐出傅家後,他被傅老爺子刺激,對所有感情都視若無睹,醫生診斷爲情感障礙。
後來的他面對所有人都僅限於表面溫和,心中只盤算對方該活還是死。
直到遇見邱晚晚,纔好了一些。
那是年少時唯一溫暖過他的人。
維澤爾說完這些話,緩緩閉上眼,不想再看到他,只留下一句話,
“別動時溫星,動我,這一切和她沒有關係,都是我一廂情願,你讓我活還是死,都隨你。”
“你以爲你還有其他選擇麼。”江嶼沉沉的笑出聲,深深看了他兩眼,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陰冷的地牢。
克里斯汀和維澤爾的耳邊充斥逐漸走遠的腳步聲。
克里斯汀站在原地,氣的咬牙,“你何必那麼說先生,讓他生氣呢?你比我懂分寸,應該知道激怒他沒有好下場!”
“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他在外人眼中的真實面目,”維澤爾淬出一口嘴角的鮮血,“邱晚晚恨他,不是沒道理的。”
“你可真是...活到頭了!”克里斯汀留下這句話,轉頭恨聲離開。
維澤爾擡眸,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哼笑一聲,眼中複雜,“是啊,我活到頭了。”
他也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個失控的局面。
如今邱晚晚失去下落,傅修晏應該急着尋找她,到時對時溫星的搜索減弱。
時溫星是個聰明人,多半能找到機會離開這裏,他只希望她到時候不要犯傻。
他突然有些慶幸,幸好在聽完邱晚晚那番話後忍住了情緒,沒有去聯絡時溫星。
要不然,他就捨不得死了。
維澤爾回憶起記憶中那個孱弱瘦削的人兒,淺色的眸中流露出淡淡懷念。
只希望下輩子,他們還能見面,到時結局圓滿一些。
也希望,時溫星能忘了他,安穩度過下半生。
地牢坐落在南城郊野,附近這一片都被江嶼買了下來,修建成了私人度假區,平常不允許外人來。
江嶼仰站在一條天然小道上眺望遠方,耳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
遠處的別墅下有幾十位保鏢水泄不通的守着,整個度假區都瀰漫着一股緊張氛圍。
“先生,維澤爾這些天腦子被抽傻了,還請您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他的腦子只是短暫的不清醒。”
克里斯汀在他身後低着頭說,聲音夾雜着試探。
江嶼不緊不慢的轉身,面無表情的問,“所以,你來找我幹什麼?”
克里斯汀有點難以啓齒,但還是硬着頭皮說,“我想請您,放過他。”
江嶼面露不解,“你冒着風險,一次又一次的爲他求情,他感謝你了麼。”
“沒有...”克里斯汀臉色不太好看,“但我還是認爲,他是個有能力的人,而且跟隨了您這麼多年,爲您完成了許多事,如果不是被時溫星迷住,他不應該是這個下場。”
“你想說什麼呢。”
“我想說...他現在或許對您有了二心,但能否請您看在曾經他爲您竭盡全力效力的份上...放他一條活路,讓他去過普通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