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傅老爺子真是瘋了!
他原以爲傅老爺子就算再拎不清,最多也就敢綁架自家夫人一頓,誰知道老爺子竟然這麼喪心病狂!
曲邵強壓下心中的恐慌,不敢直視傅修晏的眼,垂眸說,“她……被拋進了海中,就在不遠處的海壩邊。”
傅修晏只感覺心被彷彿被狠狠刺了一刀,他目光一時之間都罕見的愣住,這消息遠比年少時讓他挨罰更痛百倍。
他的晚晚……被拋進海中了。
原因,是他……
他腦海中回憶起邱晚晚最後從莊園離開時轉身對他笑的身影,還柔聲安慰他,“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陪你。”
這一別,竟然是永別……
他不相信!他覺不相信!
“溫清!”他一把推倒曲邵,粗狂的聲音壓不住滔天的怒火,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越顯寂寥,“廢了老爺子所有的勢力,一個不留!”
曲邵聽到他的吩咐徹底傻眼了,直接跌坐在地上,不明白事態爲什麼會比剛纔更加嚴重。
話音剛落,傅修晏人已經大步邁到凱迪拉克駕駛座前,再沒做片刻停留,直接進了駕駛座。
溫清朝着他的方向重聲一應,沉聲立刻吩咐保鏢壓下曲邵,交代完之後邁步要跟上傅修晏。
傅總現在心情不穩,很容易出意外,他要時刻跟隨着。
曲邵絕望的視線緩緩轉向溫清,“溫清,傅總剛纔,明明說放過老爺……”
“你是不是傻?”溫清背對着他,別過半張臉,眼中卻滿是厭惡,“夫人對傅總何其重要,如今人都被你們拋到了海中,你以爲傅總能放過你們?!”
“曲邵,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最好祈禱夫人活着,”他轉過臉,金絲鏡框下的眼鏡透着狠,“否則,你們連安樂死都是奢求。”
曲邵傻了,他剛纔腦子昏昏沉沉,直到現在溫清一語點醒,他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傅總那麼在乎邱晚晚,他卻跟傅總說了邱晚晚死去的消息。
完了,傅宅,傅老爺子都完了。
他整個人呆愣住,任由保鏢過來把他拖拽下去,全程沒有任何反應,只剩下眼中的悔恨。
是他對不起老爺,是他對不起跟着他的手下。
一行車隊在最短的時間離開了這片公路,片刻之後兵分兩路,一路往南向海,一路往北。
天邊夜色漸明。
……
邱晚晚做了一場長長的噩夢,夢中從小到大經歷過的所有場景在她腦海中又演練了一遍,有所有人,偏偏沒有傅修晏,也沒有路漾。
“修晏……修……”她小臉緊皺,整張臉都呈現痛苦之色,不斷抓緊手中的薄被,和腦海中的噩夢做掙扎。
夢中的人一個個都在指責質問她爲什麼要活着,咄咄逼人的氣勢像要把她生吃了。
她以爲那是死之前最後的鏡像,雖然心中忐忑懼怕,但還是硬撐着佯裝堅強,與那羣人對抗。
怎麼傅修晏還不到她夢中,怎麼還不來保護她。
窗邊沙發上的正在看雜誌的男人聽到她的呢喃,神色一僵,緩緩放下手中的雜誌,望向牀上睡夢中都不安的她。
“驚!傅氏總裁傅修晏封閉公海,24小時不休息打撈一週不止,其中有何內幕……”
男人在陽光的照耀中,俊臉照上了一層金色光芒,溫柔和煦。
他輕聲吐出一句話,語氣複雜,“這一場夢,做的可夠久的。”
一個星期了,如果不是醫生說沒有大礙,他都懷疑人並沒有救回來。
而這一星期,她幾乎天天都在呢喃傅修晏這個名字。
牀上的邱晚晚沒有任何反應,還沉浸在自己的噩夢中。
噩夢突然轉換了場地,所有人都消失,只留她被困在一方黑色的天地裏,暗的不見四周場景。
突然,一個黑色的帶着面具的臉在她面前憑空消失又驟然放大,把她整個人都嚇了一跳,望着那個面具顫抖不止。
面具之下的男人很滿意她的恐慌,似笑非笑着欣賞了一會後,正了正身上的黑衣,後退幾步,隱匿在一片暗色中,用低沉沙啞的嗓音死咯,“你好,邱晚晚。”
“我從未謀面的棋子。”
邱晚晚的思緒在睡夢中變得有些慢,反應過來之後皺緊眉頭,望着面前的黑色,咬牙說出,“你是……害我的幕後黑手……”
她雖然在問,但音調帶着毫無起伏,還帶着恨意。
沙發上的男人輕而易舉的在安靜的房間裏聽到了這句話,臉上笑容一僵,眸子微微變了神色。
“怎麼做了這種噩夢,”他緩緩站起身,遙遙俯視着牀上的她,神色惋惜,“這會嚇到你的。”
沒人聽出,他話中的複雜。
邱晚晚還渾然不知,沉浸在噩夢中。
夢中的面具男人笑了兩聲,默認了她的話,“我與你父親做交易,他把你給了我,有什麼問題麼?”
邱晚晚冷聲反駁,“我不是一個物品,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
“那又怎麼樣呢,與我而言,你只是一個物品。”男人不以爲然,“邱晚晚,我會一直在暗處注視着你。”
“咱們很快,就會見面。”
“你做夢!”邱晚晚恨的牙齒都在發顫,“我永遠都不會成爲你的棋子,我恨你……”
牀邊的男人神色複雜的聽她這番囈語,一張俊臉最後的笑意消失,許久之後,才自嘲一笑。
恨什麼呢。
夢中的男人似乎感覺很可笑,沒有多說什麼,只在一片笑聲中逐漸消失,來無影也去無蹤。
這場噩夢到此結束。
邱晚晚望着周圍一望無際的黑,心中愈發絕望。
直到最後,她都沒有看到傅修晏。
她已經死了,馬上要上路了,難道就這樣了麼。
她臨死之前都不能再見傅修晏一眼。
一滴清淚從她眼角滑落,她耳邊卻在此時傳來一個溫柔的男聲,“晚晚,醒醒。”
那聲音忽遠忽近,她感覺這聲音莫名的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是誰在呼喚她,是誰還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