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爲了他，李斯之前又如何會同趙禎死命相對？
如果沒有之前的那些過節，他現在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境地。
你胡亥不知感恩戴德，反而還要過來說這些怪話……
就算是李斯把他當成親生兒子，此刻也不免心寒。
但！
李斯畢竟不是胡亥的父親，他也從未真正將其視作自己的晚輩。
在他眼中，胡亥就是下一任的大秦之主，是他的主子。
所以李斯此刻，心中尚且抱有一絲幻想，他想解釋一下。
奈何，胡亥根本不聽，甚至不待其開口，胡亥就已經走了。
那遠去的背影，不由得讓李斯在瞬間，仿若置身臘月飛雪之中，透心涼！
……
而今朝廷之上，李斯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文官不待見他，武官敵視。
這樣的局面，讓馮去疾意識到，苦苦等待的機會或許已經來了。
當日！
在太尉府中！
趙禎眼下雖然是掛職，可按照秦例，他仍需要在太尉府中操持日常工作。
而調兵打仗等大事，則重新交還始皇帝手中，尤其一人獨斷。
理論上如此，可實際上，始皇帝並沒有收回他的任何權力，太尉府中，還是趙禎在掌管。
所以掛職二字，能夠引來武將們的關心，主要還在於丟人這兩個字上。
這一行爲，當然也讓王翦跟着丟人了，其在秦軍之內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也是因爲這樣，這一份的同情，就變成了兩份。
趙禎在軍中的地位非但沒有受到動搖，反而更加堅實了。
……
因爲得到了軍隊的同情，趙禎現有的地位看似下降，實則不降反升。
馮去疾就是過來炒他的熱竈臺的。
“馮去疾見過太尉大人。”
“哦？”
趙禎當然早就知道他來了，此刻只是在故意裝傻而已。
這馮去疾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之前雖然選擇幫助過趙禎，可目的僅僅是爲了脅迫李斯，從其手中奪權，在那之後，馮去疾一直看似中立，實際上他背地裏面更多的還是在偏向李斯。
這些事，趙禎全都知道。
不過今日其人找上門來，顯然是其已經發現李斯在朝廷中地位動搖，纔來特意拜門的。
如此混賬之行爲，趙禎能慣着他嗎？
……
“馮相，您不可如此，在下擔不住的。”
趙禎緩緩起身，請馮去疾坐下的同時，又派人送上甜酒。
“馮相今日到我這太尉府中有何公幹啊？”
一句話，趙禎就堵死了馮去疾來拉關係的門。
公幹，就是公務事。
有事說事，沒事趕緊走。
這是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扎的馮去疾很是難受。
在心中暗暗揣測，這王大人莫非是因其官職不保，所以心中焦躁纔會說出這些話的嗎？
算了，讓他一步又何妨？
馮去疾淡然一笑，換出一張笑臉。
“太尉大人，在下今日到此，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公務；只是之前被您誅殺的那六十餘人的家屬，要如何應對，此事還要和大人商量一下。”
馮去疾現在的主管的就是這些事。
因爲那六十多人，好多都是功勳累積之臣，現在其人被殺了，他們的家屬有不少都去找馮去疾鬧事的。
看似是爲了自家人鳴不平，實則不過想多討要一點安葬費用而已。
這也是老秦對於那些將士們，最後的恩賜了。
凡是有功將士，不管其因何被殺，朝廷都會只支付一筆安葬費用。
哪怕是被凌遲而死，或者斬首棄市的，不允許屍體入葬的，這筆錢還是會照常提供。
……
馮去疾想以此事作爲切入點，同趙禎聊聊。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趙禎後面的話，宛若一堵大牆似的，直接把他的話，全都給封死了。
“馮相，這件事您似乎找不到在下身上。”
抿了口甜酒，趙禎似笑非笑的說道：“此爲丞相府之事，一切都可以按照朝廷規制辦理就好，您爲此事來找我，這說不過去啊。”
“按規矩，這筆錢只要丞相府覈銷出來，太尉府與御史方面簽字就好。”
“沒必要商量。”
話說到這，趙禎頓了一下，繼而又道：“其實在下知道，馮相此來的關鍵，並非爲了這件小事。”
“您這樣做完全是在照顧我王禎的情緒，怕在下丟了官職，心中不平，生出煩亂之心，所以才特意屈尊降貴，算是給我一個面子。”
“當然這也是相爺再給我耶耶王翦侯爺的人情，這一切，在下都記在心中。只是辛苦了您，日後也可不必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