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在這一瞬之間,李斯也意識到自己的麻煩要來了。
可是!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趙禎忽然開口了。
就看他端着酒杯轉而衝始皇帝一笑。
“爺爺,要不然丞相的這杯酒,還是算了吧。”
“禎兒在前作戰,後方支應全靠丞相大人維繫;禎兒今日能得此功,丞相也是大大的辛苦。”
“這杯酒,禎兒敬他!”
他這一番話說的慷慨不已,弄得始皇帝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趙禎可不是這種願意退讓的性格。
今日這杯酒,要是李斯不敬,那趙禎可是就得罪人了,之前那麼多的臣子都來敬酒,你也都受了。
偏偏在李斯丞相這,你王禎放水?
莫非是說他們都不如李斯的地位高,不能得罪嗎?
始皇帝想到這裏。,不由心急,剛想開口說點什麼,不料卻正好看到了趙禎嘴角浮起的那麼一詭笑。
看來禎兒還有後手!
意識到了這點之後,始皇帝選擇了沉默。
他要看看趙禎之後會怎麼辦。
……
李斯也沒想到他能在這種時候,主動讓步。
要麼,就是趙禎忽然改了性子,要麼就是這裏面還有別的陰謀。
瞬間,李斯小心了。
因爲此刻始皇帝正注視着他們,李斯不得不舉杯。
讓你敬酒你不去,現在人家反過來敬你,要是還都不動,那可就是在故意找茬了。
“王大人,你這話是怎麼說的?”
“在下身爲朝廷丞相,主管的就是內勤內政;維繫大人軍前糧餉,也是在下的分內事。”
“何足道哉?”
李斯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趙禎也不點破,反正馬上就有足道哉的事去找你。
“丞相大人,請!”
趙禎舉杯,先乾爲敬。
李斯也陪了一下,可還不等他杯盞落地,趙禎當即言道:“丞相這話說的不對,便是您的分內事,若非是您鼎力相助,只怕軍前斷糧,不會只發生一次而已了。”
……
番天印,來了!
李斯最怕的就是這句話,雖然他喫準了趙禎一定會把這個情況上奏,但若是換在背後人少的核實後,還好說一點。
公之於衆,最下不來臺的人就是他。
另外,知道的人越多,他也就越危險。
還有一件事,其實也在李斯心中成了疙瘩。
可這一道看似哄擡趙禎地位的聖旨背後,裹挾之謀略是什麼,李斯心裏很清楚!
因爲他之派遣出去,準備偷襲搶掠押運隊的人,到今天爲止還沒有給他回信。
可見,此事已經不可能成功了。
另外趙禎也是安然歸來,王翦又被貿然差遣迎接。
要是把這一切都聯繫起來,李斯不難想到,一定是他的策略暴露了,而王翦的就是安格掃平他部下的人。
這是個相當可怕的局面,李斯當時就覺毛骨悚然。
但那個時候,李斯尚且還有一點幻想,他認爲始皇帝是不會把這件事直接點破的。
最大的理由,就因爲他是胡亥的老師。
趙禎雖然佇立在風口浪尖上,可他到底還不是皇族之人,胡亥依舊還是朝廷繼承者,自大的人選。
所以李斯雖然畏懼,卻沒有想太多。
然而趙禎剛剛那番話就不一樣了。
他當着文武百官面前道明,始皇帝豈能不找他要個說法?
……
果不其然。
趙禎話音才落,始皇帝的酒杯就狠狠壓在了桌案上。
“李斯,這是怎麼回事?”
趙禎之前將此事隱瞞了下來,雖然黑冰臺方面已經偷偷向始皇帝做了奏報。
但只要不是他提起的,始皇帝自然不會問。
現在趙禎主動出手,局面自然隨之一變。
不過在始皇帝看來,趙禎這樣做怕不是也有點太突然了。
李斯在朝廷上絕對是龐然大物。
憑藉這件事,想要把他扳倒不是沒可能,但需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步步籌劃纔是。
像趙禎眼下這樣,公然挑明。
最後的結果,頂多也就是讓李斯拉出幾個替死鬼而已。
禎兒,莽撞了。
……
實際上,始皇帝這一次想錯了。
趙禎並非莽撞,而是他根本沒打算用這件事把李斯拉下馬,一個是此事若要運作,繁複雜亂,太過耗時費力。
一個也是當下留着李斯還有大用。
卻不管他到底和誰站在一個隊列中,至少他不敢反叛始皇帝。
而其本人多年執掌內政,趙禎此次歸來要哺育安民的策略,非借其手,而不能實現。
若不是因爲這些原因,趙禎哪裏還會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