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開藥方,善以猛藥攻,對自己也同樣如此。神仙斷魂草,顧名思義,倘若神仙不慎吞服也是無解,足以見得此草毒性之剛猛烈性。而九陰雷公誕恰巧能夠化腐朽爲神奇,五行八卦之中,乾兌屬金,震巽屬木,雷對震位,實乃有春風生長之意。據說九陰雷公誕乃是千年雷擊木之精乳,李修曾苦尋不得,其實也是爲了給自己留一手。以配方相輔,善用之,攻能傷人性命,不留餘地,亦能化腐朽爲神奇。李修推斷,即便是他,服下九陰雷公誕依然有極大變數,一旦藥食人精,則回天乏術。所以需要藉助神仙斷魂草的剛猛藥性,以毒攻毒,驅走噬魂水的毒性,則留給李修一個短暫的空檔期,到時候他立刻能催動純陽的修復真氣,恢復功力,屆時纔有對抗九陰雷公誕的把握。雖說即便是這樣風險依然極大,但此時已顧不得那許多,沒有臨牀試驗,他只能將自己當成是第一次實驗的小白鼠。
“虎子,稍後等你恢復了元氣,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妄動。”李修吩咐道。
虎子問道:“爲何?”
“沒有時間解釋了,你先就地刨個大坑,把我們都埋入這骨山底下,然後將你自己想象成一顆骷髏頭,就像我以前教你的法子,抱守真元,不動如山。”李修道:“記住,不論遇到任何事,切記忍耐,必要時刻,唉,也只能聽天由命。”
“不會的,李哥,有你在,俺們能行的。”虎子堅定道。
“是麼?希望能如你所願。”李修不置可否,勉強說道。
當下虎子就地刨坑,李修則取了半株神仙斷魂草在手,將剩下的半株收回行囊裏面,九陰雷公誕的分量本就少,只夠一次所用,沒辦法留下來。弄完後,李修又從四個瓶子裏分別倒出一粒丹藥,拽在手中,然後纔將行囊打結,重新背在身上,忙完了這些,虎子刨的坑都已經見底,可見李修此刻身體之虛弱,行動之遲緩的程度。
見坑刨好了,李修招呼了虎子一聲,虎子立刻明白了李修的意圖,只見李修服下了四粒丹藥,然後嚼爛神仙斷魂草,也一併吞下肚中,最後將幾滴九陰雷公誕含在口中,這是爲了在稍後發作之時,防止關鍵時刻來不及操作,不得已只能如此爲之。
虎子先將李修小心翼翼地拖入坑底,將李修埋好,又草草處理了一下痕跡,他自己無法掩埋自己,則是從一旁鑽了個洞進去,藏在骨山之下,聽從李修適才的交代,眼觀鼻,鼻關心,將自己想象成一顆骷髏頭,不摻雜多餘的雜念,保持不動如山的狀態。
正在這時,一股磅礴的威壓霍然降臨下來,出於本能反應,虎子全身的毛孔炸開,根根汗毛都倒立,這對虎子不動如山的狀態產生了極大的干擾,他緊閉雙眼,咬着牙堅持,頓時冷汗如雨淋漓!
“咦?”絕美女子攀着崖壁而下,速度不慢,此刻已即將來到谷底,看到長形骨山,也是感到非常意外,沒有落下來,而是縱身一躍,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光禿禿的山崗之上,驟然發現這樣一座長形骨山,直接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使她並沒有去骨山上勘察虎子草草收拾後,留下的那些痕跡,她遠遠地觀察着眼前的長形骨山,觀察着四周的山川地理,還有星斗排序,過了片刻,她的美目之中閃現出一抹詫異,隨即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豐富起來,那是從心底萌生的強烈興奮,卻摻雜了嫉妒和仇恨,還有着一絲痛苦之色,她儼然想起了什麼往事。
這已經是她的一種本能,絕美女子此刻狀如瘋魔,顯然沒有刻意如此做,只見她的眼睛逐漸通紅充血,她的雲髻自動鬆脫,長髮披散開來,在夜風中狂舞,不過,可怕的是,在這一瞬間,她的滿頭青絲用肉眼可觀的速度轉生爲白髮,她的眼角也出現了皺紋,皮膚也變得鬆弛了很多。
“嗯?”她一把抓住自己的白髮,眼中的恨意越發濃烈,但這白髮彷彿是一針鎮定劑,她的笑聲戛然頓止,眼睛逐漸恢復清明,整個人如同一座冰山,她的聲音比冰山更寒冷:“李修,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還不乖乖地出來做我的人寵?你不是很會治病麼?只要你滿足了我的需求,治好了我,我可以饒你不死,否則縱是天涯海角,也無你藏身之所!”
李修此刻倒是不可能聽見她發狂,因爲李修現在正在經歷着地獄般的煎熬,他吞下神仙斷魂草和四枚自制的丹藥後,沒過多久,他明顯地感覺到噬魂水已被清除乾淨,但神仙斷魂草的毒性之猛烈還要超過他的預判,他體內的生機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糟了!”李修急忙抱守真元,竭盡全力運轉復甦的丹田氣旋,卻根本無效,因爲來不及了,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他甚至來不及吞嚥口中早就準備好的九陰雷公誕,只一瞬間,他身軀一顫,元神破體而出!
“何人攪我清修?”外面,絕美女子話音剛落,只聽一道滄桑渾濁的聲音響徹在這片天地間。
“裝神弄鬼!”絕美女子環顧四周,冷冷說道:“陰陽門的雜碎,快點出來見我!”
“刁婦你瞎嚷嚷什麼?還讓不讓人清靜了?再瞎嚷嚷,老夫一指點爆你的腦袋!”那個聲音大怒。
“你叫我什麼?放肆!”絕美女子聽到刁婦二字,頓時勃然大怒道:“好個粗鄙不堪的野鬼,也敢大放狂言?即便是陰陽老祖復生,我也能一掌鎮壓,你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