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舉止。”溫言斐眉宇皺成川字,瞥了眼她緊拽的袖子。
鄒沐暖這才訕訕鬆手。
她興高采烈地朝蘇南枝飛奔而去,迎面就撞上,端滿殘羹剩飯下樓的小二——
溫言斐閃現過去,眼疾手快拎着她衣領,拎小雞崽子似的,後閃三步。
這才避免二人相撞。
“走路仔細點。”溫言斐冷冷說完,立刻鬆手。
鄒沐暖猝不及防朝前一跌,急忙扶住木梯。
蘇南枝給溫言斐收徒初衷,是想讓他別那麼冷清,教導徒弟同時,也能熱鬧些。
現在來看,師徒二人相處的還不錯。
“言斐來二哥這邊坐!”蘇南轅拍了拍身側的空板凳,“想喫什麼?我讓小二再炒些熱菜。”
“我喫過了,不是很有胃口。”溫言斐沒有點菜,提起酒罈倒滿空碗,淡淡道,“平日裏二哥總叫我陪你喝酒,今日……姐姐……喜訂良緣……我……也很高興……就陪二哥不醉不歸。”
“你今兒說話咋還一頓一頓的?咋滴啦?說話燙嘴?”蘇南轅喝了兩杯清酒,英俊硬朗的面上微紅,像一個糙漢,手搭在風清琅肩膀上稱兄道弟:“再來一杯啊?風副將?”
男人沉重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風清琅覺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淺淺抿了口酒,嗆的臉紅耳赤。
蘇南轅俊朗陽光的臉上笑意更甚:“哈哈,枝枝我和你說,我最愛和風清琅喝酒。你可知爲何?每次我看見他不勝酒力的樣子就想笑!哪有男人像他一樣細皮嫩肉,也不知當年怎麼矇混過關參軍當上了副將?”
“我教了他多次喝酒,他都學不會。風清琅你這個笨蛋!”蘇南轅給他換了一個小杯盞,“沒勁,我和言斐喝酒用大碗,你和枝枝一起喝小杯。”
風清琅:“……”
蘇南枝給風清琅倒了桃花釀,溫和笑道:“我家二哥愛貪杯,風公子不要往心裏去。他性格直爽開朗,沒有壞心思。”
風清琅喝了幾口清酒,白皙的臉上浮出酡紅,雙手捂住滾燙的面頰,嘟囔道:“這、這酒好烈。辣喉嚨,嗆的我眼淚抖出來了……”
“我也喝不慣烈酒。”蘇南枝遞給她一塊桂花糕,“烈酒燒胃,喫點東西墊肚子。”
“謝謝你啊,郡主。你人真好。”風清琅還挺想和蘇南枝做朋友的。
風清琅看向蘇南轅,發現他正在和溫言斐喝酒碰杯,便擡了板凳,朝蘇南枝那邊靠近了些,壓低聲音道:“郡主……你認爲……大慶朝堂,還能出現第二個女官嗎?”
她聽後輕笑道:“如何不能?”
是啊……
女子爲官,如何不能有第二個?
風清琅頓然開悟,只覺前路柳暗花明,舉起杯盞道:“我敬郡主一杯。”
蘇南枝剛要舉杯時,酒盞被一隻修長好看的手端走——
她緩慢擡頭,卻看見了蕭沉韞那張宛若神祇的俊臉。
她以爲是錯覺,便盯着這張虛幻的臉嘿嘿一笑。
下刻。
男人舉杯,替她將桃花釀一飲而盡!
蘇南枝如夢初醒!
“王爺?你何時來的?”蘇南枝有一種偷偷喝酒被抓包的心虛。
蕭沉韞在她身側落座,兀自斟滿清酒,同蘇南轅碰杯:“二哥請——”
蘇南轅隨意碰了一杯,看清來人後,當即酒醒了大半,扯着風清琅站起身行禮:“微臣……”
“不必拘束。朝堂之外,你是枝枝二哥,便是我的二哥。”蕭沉韞笑着端起酒罈,給蘇南轅倒滿。
“這、這如何使得?”蘇南轅嘴上那麼說,可實際非常受用,接了酒碗一飲而盡。
男子喝酒總歸要猛些,溫言斐、蕭沉韞、蘇南轅像在淵城那次一樣,劃酒拳論輸贏,輸的罰一杯。
臨到子時一刻,打更夫敲鑼打鼓時,天香樓閉店,幾人才散席。
蘇南轅喝酒豪爽,從不弄虛作假,今日他很高興,喝得也最多,一晚上喝了好幾壇,醉了之後就朝風清琅倒去,迷迷糊糊道:“勞煩小風風,送、送我回蘇府……多謝……”
話罷,醉暈過去。
謝你大爺。風清琅:“……”
每次蘇南轅喝完酒,無論是在軍中還是在酒樓,最愛說的一句話便是:勞煩小風風送我蘇府,多謝。
風清琅將爛醉如泥的蘇南轅推開,輕輕扯起袖子聞了一下,頗爲嫌棄地皺鼻,然後像兄弟一樣,架起蘇南轅下樓,朝門外走:“蘇南轅,你把腳擡一擡,當心絆倒門檻。”
“蘇南轅,你別扒我的腰。癢癢。”
“蘇南轅……你能不能別靠在我肩膀上?”
“蘇南轅……你身上有股酒臭味……”
“蘇南轅,你好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