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所有人都該死!
左如月仰頭哈哈大笑:“死,你們都得死,你們全死了,我兒子便是皇帝!”
“父親,你這個廢物!你連你外孫都幫不了,要你有什麼用!你只會賣女求榮罷了!”
左如月笑容癲狂,指着左丞相咯咯咯大笑,笑的淚流滿面,忽然又勃然大怒,高聲尖叫着:“啊啊!!!殺了蘇南枝!殺了蕭沉韞!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殺了蕭睦!殺了楚瑩!蘇正呢!蘇正你在哪裏啊,蘇正——”
“本宮的蘇正!!”她尖聲嘶吼,尖叫聲彷彿要刺破所有人耳膜,“哦不對,你死了!哈哈哈……你怎麼能死呢?你死了啊……”
她驀然難過,低聲啜泣。
蘇南枝看出來了,左如月這是要裝瘋,或者發瘋。
“活擒左如月這個賤人!”蕭睦微眯眼睛,咬牙下令,“皇弟,幫朕把蕭子炎和左如月這賤人母子雙雙活擒!朕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
生不如死,才叫殘忍。
蕭沉韞瞥眼蕭睦,敷衍地哦了聲。
左丞相大部分兵力已經被燁羽軍綁走。
包括左如月向西戎借來的五萬兵力,也在京郊外圍住了。
左丞相看着逐漸瘋癲的左如月,眸眼一眯,氣的嘔出一口血!
他廢物?他爲官一生,若非爲了這唯一的女兒,他怎麼可能鋌而走險,在年老之際召集心腹,不惜餘力地幫助女兒和外孫?
左丞相永遠也忘不了,唯一的女兒身着素衣卸掉釵環,跪在相府書房裏整整兩天,聲淚俱下地哭訴外孫被廢幽禁、此生再無出頭之日、下場必定慘死諸如此類的話。
她求做父親的左丞相幫她最後一次。
左丞相心疼女兒,憐憫他唯一的血脈,也不太願意傾注在蕭子炎上的多年心血付諸東流,所以他冒天下之大不韙,明知有錯,還是犯錯。
人都有僥倖心理。
倘若他賭贏了,外孫登基,一切便能苦盡甘來了。
可他,現在,輸了。
左丞相歷經大風大浪,贏得起,也輸得起。
他取下腰間佩劍,恭敬地呈在掌心,從黃巾軍正中央,一步步走到蕭睦面前,走到他數年前親自選擇的君主面前,跪下、磕頭,蒼老疲憊的嗓音不疾不徐,緩緩道:“陛下——”
“老臣,有錯!”
蕭睦盛怒之下,一把奪過左丞相掌中寶劍,高高舉起狠狠落下!
在即將砍到左丞相脖子上時,還是沒能砍下去,他用力攥住劍柄的手掌青筋漲起,目光幾欲噴火,將刀尖橫在左丞相肩膀上,緩緩抵進脖子表皮,割出鮮血!
也就是蕭睦這個動作,左丞相雖然驚出一身冷汗,卻沒有畏懼,他冷定地苦笑:“陛下,還記得您尚是太子之時嗎?”
“那時老臣還是御史,一心輔佐您登基,不怕粉身碎骨,亦不懼橫死戮屍,爲您殺敵開道,堅定不移地助您稱帝。這一道傷。”
左丞相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深長的舊傷疤,“是康清五年,爲您擋刺客被重傷的。”
左丞相身上還有諸多縱橫交錯的舊傷疤,卻被他輕描淡寫,一言概之:“其餘爲大慶做的,不提也罷。”
“陛下,老臣有錯,難逃一死,您能否看在老臣爲您擋刀多次,多次救您於危難的份上,看在老臣曾經也爲大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份上……”
蕭睦微眯眼睛,心中五味雜陳,直接打斷道:“你直說!”
“求陛下給左家留一條血脈,左家四代單傳,傳到老臣這一代,智賢皇后已死,老臣只有這麼一根獨脈……”
左丞相撿起地上一把刀,橫在脖子上,高亢大喊:“老臣!以死謝罪,謝、主、隆、恩!”
旋即,狠狠一用力!
脖子瞬間割破——
自刎而死!
血濺三尺!
蕭睦橫在他脖上的劍,哐當落地!
他明黃龍袍上,濺着殷紅的鮮血,他朝後趔趄一步,被大內總管急忙扶穩。
左丞相死不瞑目,被割破的脖子,裸着血管,鮮血汩汩外貌,從玉石階上,一階一階地流下去……
左如月猛然愣怔在原地,嚇傻那般不敢說話,不敢出聲,轟然跪地,跪行過去,撲倒身體逐漸冰涼的老父親身上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她哭聲悽慘如厲鬼,在乾清宮前回響!令聽者毛骨悚然。
在所有人視線都被左如月父女牢牢吸引時,蕭子炎滿臉震顫,忽然拿刀刺向蕭睦!!
蕭瑜薄脣勾起一絲極淺的弧度,這淺笑幾乎轉瞬即逝,他張開雙臂衝了上去,眼疾手快地替蕭睦擋住這一刀!
匕首刺進蕭瑜左腹部!
隨後,蕭瑜快速攥住蕭子炎拿刀的手!以巨大的力道控制力度,不讓蕭子炎把匕首拔出去,也不讓他刺的更深!
周遭一遍尖叫!
也就是這個空檔,蕭子炎迅速將刀橫在蕭瑜脖子上,劫持蕭瑜:“全部後退!否則我殺了九王!”
蕭睦也沒想到,這個最爲溫潤的兒子,會毫不猶豫爲他擋刀,心中倍感溫暖,連忙下令:
“所有人後退!蕭子炎你這個孽障,若你敢傷瑜兒,朕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給我準備一輛馬車和萬兩黃金,把佳月母子送來,待我與母后、妻兒離開京城,便將蕭瑜放了!”蕭子炎惡狠狠道。
蕭瑜卻道:“父皇不必管兒臣!兒臣死不足惜!”
蕭子炎手上一用力,刀尖便淺淺地刺傷蕭瑜脖子表皮,滾落幾顆血珠。
“住、住手!富嶺給他備馬車和黃金萬兩!”蕭睦連忙大喊。
然而……
冷眼旁觀這一切的蘇南枝,覺得很不對勁。
蕭瑜素來趨利避害、狠辣無情,怎麼可能冒着生死危險,替蕭睦擋刀?
要知道,前世,蕭瑜可是真正弒君殺父、血洗皇室的暴君。
蕭瑜此番行爲,必然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