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繡南枝 >第八十二章 將楚家吞入腹中
    楚冷曦瞥她一眼:“奶孃只是隨口一說,你別上綱上線。”

    孫奶孃立刻躲在楚冷曦身後,哎喲哎喲捂着胸口:“胸悶啊喘不過氣咳咳,我要休息咳咳咳……”

    楚冷曦便將孫奶孃扶上牀,替她蓋好被褥,“蘇南枝你有什麼事情,出去說!你今日打奶孃那頓,權當和放蛇之事抵消,日後不得爲難她。”

    “我瞧着孫奶孃病重,帶洛神醫給她看看。”

    畢竟是醫藥世家,楚冷曦聽過洛神醫名號,側身讓路:“那勞煩您幫她看看。”

    一聽神醫要看病。

    孫奶孃連忙用被子捂住頭:“不必了,老奴命如草芥,隨便抓點藥喫就行。”

    “咯血、喘不過氣,這麼嚴重抓點藥喫就能好?”蘇南枝溫聲輕笑。

    洛雲崖拾起她咯血的那方帕子,隨口問:“你咳得?”

    孫奶孃沒敢承認。

    楚冷曦擔憂點頭:“奶孃咳得很厲害,咳了很多血,她這是什麼病?嚴重嗎?”

    “裝瘋賣傻病。”洛雲崖一本正經道,“沒救了,她是個人,卻咳出狗血,不知道是狗成精了,還是人成了狗?”

    一句彎彎繞繞的話,楚冷曦攥緊絲絹,極爲不悅:“洛神醫治病就治病,何故罵人?”

    “狗血羶味偏重、比人血黏,這是狗血,她根本沒病。”

    洛雲崖說完,蘇南枝看了眼春盛。

    春盛當即掀開孫奶孃的被褥,抓起她的袖子。

    孫奶孃驚叫:“你幹嘛!!”

    春盛從她袖中深處,搶出來小節腸衣包好的狗血,尚帶溫熱,遞給蘇南枝。

    “我見奶孃病重,請來神醫爲你診治。”蘇南枝笑道,“卻不想你假意咳嗽,以絲絹捂嘴,再將腸衣掐破,將狗血淋到帕上,僞裝病重啊。”

    孫奶孃避重就輕:“我確實胸悶氣短,病的不輕……咳咳咳…”

    “哈哈哈!”洛雲崖忽然捧腹大笑,渾身抽搐、翻白眼、舌頭斜出嘴角,笑岔氣道,“裝病要像我這樣才逼真!你有沒有搞錯?在小爺面前裝病?你中氣十足,哪像病得不輕?不過是臉受了皮外傷!”

    門口丫鬟都被洛雲崖逗樂了。

    “孫奶孃這病裝的好啊。外祖母病重,你也跟裝病,居心叵測地將姨母纏住,你是故意讓外祖母與姨母關係不和?外祖母是姨母親孃、楚家主人,你就算今日真病死,也該提前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而不是把姨母從外祖母病牀前引過來。”

    蘇南枝語言犀利清醒,直打奶孃七寸命脈,“何況你是裝病!你哪裏來的膽子裝?你只是遵外祖母之命,將姨母帶大成人的奴僕,還膽敢與外祖母爭姨母?!”

    一番話直擊要害。

    楚冷曦從商那麼多年又豈會不懂?

    只不過從前沒人敢這麼點破孫奶孃罷了。

    孫奶孃支支吾吾:“曦兒,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有意裝病……”

    “奶孃你不分輕重緩急!”楚冷曦罕見地對孫奶孃發火了,“簡直糊塗!”

    蘇南枝脣角淺勾,眸子卻不見半分笑意,又直直盯着楚冷曦:“你總說外祖母心裏沒有你,可你卻不曾聽過,她瀕死前的一聲聲冷曦。”

    “她何時喊我了?我沒聽見。”

    “你總往孫奶孃這裏跑。”蘇南枝搖頭,“你又怎麼聽得見呢?”

    “她方纔差點就……”蘇南枝嘆氣頓了下,繼續道,“好不容易醒來,知道你在孫奶孃這裏,哭了好一通,她那麼難過……說冷曦爲什麼沒來看她啊?又痛苦地嘔了血!我不知道假咯血的孫奶孃,究竟幹了多少挑撥離間的事,致使你們不和,但姨母理應清楚,你是外祖母十月懷胎闖鬼門關生下來的女兒。”

    一番話,說的院中奴僕紛紛嘆息。

    終於有個人,敢,站出來爲老太太說話了!

    以前這麼勸家主的人,都被奶孃割了舌頭髮賣。

    楚冷曦眼眶赤紅,當即跑去了主院!

    孫奶孃在牀上,一雙眼陰惻惻的,像隱藏在暗處要喫人肉喝人血的毒蛇,她恨極了說實話的蘇南枝。

    蘇南枝目光寒涼地掃向孫奶孃,脣角斜勾:“看我的眼神不必這般陰險,有什麼招數,儘管在你臨、死、前使出來。我見招拆招,必定將你這毒瘤,從楚家砍掉。”

    話罷,她轉身離開。

    孫奶孃氣得渾身發抖,這下是徹底氣的胸悶氣短,差點氣瘋了,捂着突突狂跳的心臟,恨得牙癢癢!

    若無蘇南枝這小賤蹄子,待老夫人一死,她就能做楚冷曦唯一的娘,奶孃又怎樣?奶孃也帶了個娘字,待親孃死了,冷曦必定對她言聽計從、更加孝順!

    她原是黑奴被買進楚家,從低等雜役、到三等丫鬟、貼身婢女,熬成嵩陽首富楚冷曦的奶孃,日日穿金戴銀,走出去比尋常夫人還闊綽幾分。

    現在,蘇南枝擋她福路、要除掉她,那就休怪她心狠手辣了。

    何況,她本就恨極了老夫人!

    等着吧,她會將整個楚家吞入腹中!

    ……

    蘇南枝回了院中,爲春盛塗傷藥,看着她額前留下的傷,心疼道:“若是留疤就影響容貌了,要日日堅持塗,塗到沒了印子纔行。”

    春盛見姑娘爲自己擔心,很懂事地轉移話題:“這個孫奶孃還挺棘手……”

    “她是姨母視若恩親的人,若我直接處置,必定會被姨母憎恨,結下死仇,楚蘇兩家關係就壞了。外祖母姨母關係惡劣,只有揭開孫奶孃層層僞裝的皮,讓姨母看清她真面目,才能破局。”

    “而且……孫奶孃在楚府挑撥離間多年,應當不止做了一件壞事。”

    “叩叩叩。”院外響起敲門聲。

    “縣主,方便進院子說兩句嗎?”餘曄探頭問。

    “方便。”蘇南枝連忙起身,笑臉相迎,“我聽聞洛神醫說,是你專程寫信請他來爲外祖母治病的,若非是你——”

    “是王爺請的!!”餘曄趕緊打斷,笑嘿嘿道,“船上日夜聽着江水嘩嘩聲,睡也睡不好,我把楚家隔壁宅子買下來了。”

    此時,蕭沉韞就在一牆之隔的花園中練武。

    餘曄靈機一動:“王爺讓洛神醫也住在隔壁,能隨時來爲楚老夫人診治呢,對了,王爺每日天亮,便會在花園習武,縣主可翻牆過去學武,讓王爺指導啊!”

    楚府隔壁原是蜀州一商賈的豪宅,雅緻舒適,蕭沉韞入住並不稀奇。

    已經深夜,餘曄不敢叨擾,指着牆訕笑道:“那我先回了!”

    話罷,他縱身一躍翻牆過去。

    蘇南枝甚至能清楚地聽到,餘曄朝蕭沉韞行禮,而男人淡淡嗯了聲。

    好近啊……

    回趟外祖母家,竟和攝政王做了一牆之隔的鄰居。

    她感慨低語:“真是太巧了。都以爲不會有交集了。”

    牆那邊。

    蕭沉韞只穿着裏衣練劍,蠶絲雪衣盤扣半散,交領鬆鬆垮垮,隱約透着九塊板正硬朗的腹肌,汗珠從他下頜骨滾落,滴過精瘦的肌理線,滑下去,在腹肌上牽出水絲。

    院中踱步的蘇南枝,翻了牆過去。

    而背對着她的蕭沉韞,吩咐道:“把外袍拿來。”

    蘇南枝美眸微怔,呆了一瞬。

    “還不拿來?”嗓音涼淡。

    蘇南枝雪白的俏臉緋紅,像是喫醉酒般,拿起搭在樹上的外袍,蓮步慢移,遞了過去,頭也暈乎乎的,忍着紊亂的呼吸,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