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沉默不語的持劍者,在聽到兩人對話後微微偏了偏頭,目光看向了紅髮傳奇。
接着,彷彿是看到了什麼令人遺憾的東西,搖了搖頭。
“朽木。”
……
……
羅德知道自己大意了。
不是大意在戰鬥上,而是小看了這個男人的傲慢。
對方的言語並非虛張聲勢的故作姿態。
他的傲慢,甚至在那之上。
對方是真的要測試自己的能力,而且也真的如他所說的一樣,對於不達標者沒有任何的憐憫。
對面的男人臉上帶着真情實感的憾意,一臉不捨地向下揮砍。
在這生與死的邊界,羅德感知到的遠比之前的要多。
刀鋒沒有遲疑,持劍之人對於劍下的敵人沒有絲毫憐憫。
既然說了,就會照做。
他不介意自己會少一個助力,真的不介意。
死了也就死了,沒有就算了。
而自己要爲這大意付出的,可能要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
生死的危機就在眼前。
而自己的身體根本想不到該如何躲避,躲無可躲。
這是普通人的身體,根本做不到一些極限的操作。
以血肉之軀硬撼鋼鐵?
結果只會有一種可能。
就像是真的將死之人一般,羅德的思維進入了走馬燈,思維似乎開始加速,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緩慢。
劍鋒“緩緩”逼近,羅德對於自己接下來的慘狀已經能夠想到。
最好的結果就是骨頭崩裂了劍刃,在最後狠狠惡心對方一下。
但從剛纔對方能夠直接斬開鐵彈的驚人技藝,就連這最後的反抗都成爲了奢望。
“結束了……”
這次比賽結束了。
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排名也只是堪堪四五百名,和自己原本預期的結果相差甚遠。
唉,傳奇劍術。
你媽的,那可是傳奇啊……
他媽的,誰能想到能夠遇上這種怪物啊?
過往的片段在眼前快速閃過。
自己的一幕幕經歷在眼前快速展開又消散,幾十年來的種種經歷在眼前重現。
越是向上提升,就越是能夠感受到那爲了天賦的壁障有多麼厚重無情。
確實是有那種僅僅靠着血脈和自己努力就能夠在沒有他人指導和幫助下成爲傳奇的存在。
天才是一定會有的。
但是那數量實在是太少了……千里挑一?萬里挑一?
羅德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種人,能夠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這一步都已經是各種運氣的結果了。
年輕的時候沒有想那麼多,總覺得人定勝天,到了那時候一定會有辦法的。
但現實總是殘忍的可怕。
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絕大多數事情都不是隻靠意志力就能挺過去的。
在快要到五十歲的年齡醒悟過來,羅德終於是下定了決心不再當個獨行客了,是時候要加入大組織了。
本來還指望着,能夠憑藉這一次着在逐星人裏的表現爲自己的簡歷增添一筆色彩的。
結果現在看來,這一筆能夠不是敗筆就算是燒高香了。
“怎麼會遇上這種怪物的啊?”
實力強大不說,還油鹽不進。
伱要是牛逼,昨天晚上怎麼沒見你大放異彩啊?
那之前不也是縮在角落裏貓着的嘛……
就算思維加速讓一切變得緩慢,但時間還是會流逝的。
那……要求饒嗎?
算了吧。
只是個比賽,還是犯不上這樣丟人了。
再說了,被人輕易擊敗已經很丟人,要是再像個可憐蟲一樣祈求的話,連羅德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就這樣吧。
刀鋒已經觸及了自己的肌膚,像是沒有任何阻攔一樣沒入了血肉……
鮮血飛濺。
閉上眼睛不去看自己即將迎來的死狀,羅德在心底喟嘆。
這個男人,到最後也沒有留情。
可惜了……
咔。
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隨着刀鋒劃過空氣的聲音。
但預期之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
嗯?
等待着自己的死亡,但羅德卻沒有迎來淘汰的通知。
而且肩膀上隱隱作痛的感覺是如此鮮活。
緊閉着雙眼,羅德能夠感受到自己還是沒有離開逐星之地,周圍還是密林的環境。
我沒有退場?
發生了什麼!?
猛地睜開眼睛,羅德卻看見了令他不解的一幕。
剛纔已經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鐵劍此刻卻沒入了地面,而那個男人的手臂卻呈現了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反弓。
錯位了?
寧封右臂關節確實是錯位了,而且……是主動錯位。
在那個狀態下強行收手?
那可不是開關個燈擡擡手那麼簡單的事情。
爲了那細微的扭轉,寧封將劍上力量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大半,好不容易纔堪堪避過羅德的要害。
只是薄薄切下肩膀的一小塊血肉,而不是將他整個人切開。
要不是傳奇劍術的技藝,他連這樣都做不到。
右臂關節錯位,寧封的實力毫無疑問下降了一大半,但他卻沒有在意,目光並不在震驚迷茫的羅德身上,而是轉頭看向了白馬的方向。
看到了從馬後走出的嬌小身影。
你,終於肯出來了,那位藏起來的朋友。
——楚餘。
只是……
“真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見你……”
這句話並不是恭維,而是寧封發自真心的感慨。
對於身後爲跟隨者的身份,寧封其實是有幾層的猜想的,畢竟他的交際網絡並不算很大,還是挺好排查的。
他真的沒有猜到,對方會是那個對自己一直表現出有些緊張和畏懼的楚餘。
江婉的隊友,這是她給予寧封的第一印象。
而除了是江婉隊友的這個身份之外,楚餘在其他地方上有很大的印象。
她的那雙眼睛對寧封來說是一個非常有印象的記憶點,純淨無比。
好像其中沒有任何的塵埃,只有一種怯生生和淡淡的畏懼。
但是寧封不相信這種人是可以真實存在的,至少在時常面對危險的守望會中,在一個三階的覺醒者。
你就算真的是一張白紙,也不可能是永遠不會改變的白紙。
衝着抿起嘴脣的楚餘點點頭,寧封笑了笑道:
“你在這裏的原因,我就先不問了,但是……”
晃了晃連劍都握不住,自然垂下的右手,寧封臉上的微笑不該,有些困惑地問道:
“你能告訴我一下,剛剛讓我停手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