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這樣說已經非常委婉了,要是容佩儀覺得掃興那她也改變不了什麼。
殊不知他這樣猜測容佩儀的心思,而容佩儀也不是木頭人,她也在猜測他的想法。
容佩儀聽他說話就知道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要他這樣的人過這種田園生活的確是癡心妄想。
更何況他擁有的一切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動手便能掌控在手裏,他做什麼還要拋棄這到手的一切自己去勞作?
容佩儀也不是那種天真的以爲崔勳是淡泊名利的人,畢竟他可是鎮國公的嫡子,將來是要繼承爵位的,難不成還指望崔勳放棄這唾手可得的一切去成全他那些庶出的兄弟?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說多了她都覺得自己是在犯傻。
她剛想一鼓作氣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崔勳再次拉住了她,這回她是真的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麼了,只以眼神示意他什麼意思。
崔勳帶着審視的眼神讓她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他不開口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靜觀其變,免得又誤會了他的意思被他看笑話。
“這一路上我觀察到你對這個地方並不熟悉,看着也是第一回踏足這裏,所以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說完他還將她全身都打量了一遍,看着她氣喘吁吁的樣子便知曉她體力不濟,能撐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再看她凌亂的髮絲貼在臉上,衣裙也被泥水弄髒的不成樣子,鞋子就更沒法兒看了。
這會兒他不懷疑容佩儀是在戲弄他故意將他往深山老林裏面引,畢竟她自己付出的更多,要真想對他做什麼,呵,他敢說現在他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裏獨自回去,那她就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都到這份上了基本不需要她說什麼,他能肯定她這是真心想帶他找穆神醫,就是不知道她遭這罪是圖什麼。
若說是爲了報答他替她免去進宮的事情,那她也真是豁出去了,爲了不進宮居然犧牲那麼大。
雖然他已經安排妥當了,可她不可能不知道這一趟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
遠的不說,就是這一路他們二人同行就已經令人想入非非了,現在他們更是在這深山老林獨處。
她寧可犧牲名節也不願意入宮,可見她當真是厭惡皇宮那個地方,也是因爲這樣他才更加不理解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此刻他看見容佩儀茫然的眼神心間突然涌上了一陣心疼她的情緒,特別是意識到她只是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頓時看笑話的心都覺得羞愧。
若不是被逼的走投無路誰會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呢?還要找上一個陌生的男人求助,她是經過了怎樣的掙扎纔會邁出這一步呢?
容佩儀自然不知道崔勳是怎麼想的,對於他的發問只是覺得羞澀難堪。因爲她的確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她佔了先機,就算沒有她的介入,幾年之後他還是會找到穆神醫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若非如此她就算想讓崔勳幫自己的忙估計人家都不會搭理她,如今她得以避開那個牢籠多虧了崔勳,別說跟着他在這深山老林裏找人,就是要她,額,這個話也不能輕易說,萬一做不到豈不是顯得她很虛僞?
還不等她向崔勳表達自己的感激,崔勳就率先在她面前半蹲着了,只聽他說了句:
“上來,我揹你走。”
???頓時容佩儀感覺自己產生了幻聽一樣,怎麼回事?不是在嘲笑她狼狽?不是在質疑她戲弄他來着?不是在等她辯解來着?誰來告訴她這是做什麼?
她是腿痠走不動了,腳底估計也起泡了,可她從沒奢望他揹她走啊!她不敢,她沒有這樣妄想過!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磨蹭什麼呢?再耽擱下去天黑了都到不了那邊!你是打算抹黑趕路是吧?”
“不是,我沒有!”
“那還不趕緊的?不要背?難不成要我抱着你走不成?行,你倒是會使喚人!”
說着他還真轉過身來準備抱她,可把她給嚇的後退了好幾步,小腿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
“別別別,抱着看不清眼前的路,我我我”
“行了,我知道了,上來吧!”他又背對着她半蹲着,這回她不敢再忸怩了,雙手搭在他的肩上都不敢用力,只虛虛的捏着他的衣服。
他的雙手拖着她的時候彼此渾身一僵,崔勳什麼都沒說就揹着她繼續往前走,而她則一路都僵着身子,尷尬的頭皮都發麻。
一路上她都在心裏想着還是趕緊找到穆神醫把事兒給解決了,不然這樣的尷尬何時是個頭啊!
可能真的是累極了,本來容佩儀還尷尬的不知所措,結果在他背上隨着他走路的搖晃還給她晃睡着了。
崔勳是習武的人,身材體力都是沒的說,雖說容佩儀人小小的一隻沒什麼重量,可揹着這麼個大活人走山路時間長了還是很喫力的。
她這個樣子就算將人放下來估計也走不了多遠的路,他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就這樣一直將人揹着往前走。
等到了對面那山頂的時候天已經黑的看不清東西了,眼看着半山腰上亮起了燈火,他心裏清楚要是穆神醫就在此地的話那半山腰的屋子應該就是穆神醫的住所了。
於是他也沒想着休息就繼續往山下走,晚上不比白天,下山的時候要格外小心,萬一遇上陷阱或者踩空了跌下山就麻煩大了,他還揹着個嬌滴滴的姑娘,哪裏能讓她不明不白的跟着他跌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