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的是,錢福還認識吳寬這位狀元前輩。
認識的過程還很曲折離奇,他們是松江府華亭人,可他爹有次突然做了夢,夢見兒子錢福的科舉名次會跟蘇州的吳寬一樣。
他爹還特意帶錢福去蘇州拜訪過吳寬。那時候吳寬還在怎麼考都考不中、唯有才氣和名氣特別高的狀態。了錢福他爹這夢很是稀奇,素不相識的怎麼就做了這樣一夢?
雙頗爲友好地見了一面,都給對留了不錯的印象。
到後來吳寬中狀元了,錢福自己也成了當地有名的小神童,錢父自然對兒子寄予厚望。
如今錢福也沒讓人失望,直接成了大明立國以來華亭當地的第一位狀元!
這兩位狀元的離奇緣分,目前已經成了李東陽的熱門社交話題。
李東陽出了名的愛提攜後輩,這佳話自然要廣爲宣傳。
錢福這位新科狀元自然成爲京城社交圈的新秀。
於是文哥兒喜提《明日歌》一首。
其中幾句和他記憶中背過的小學必背古詩詞有點出入,不過關鍵句子是大體上是差不的,比如“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我待明日,萬事成蹉跎”“百年明日能幾何,請君我明日歌”,全都是閉上眼不看都會自動跑進腦海裏的句子。
文哥兒有點小興奮。
這可是繼“滾滾江東逝水”以後他再一次能背的知名詩歌,也不知那錢福是什麼樣的文。
說不準他還看過錢福的狀元文章呢!
文哥兒想到這一點,立刻拉着王華追錢福的殿試文章是哪篇。
王華正好讀到了錢福那篇被點爲狀元的策。
他笑了笑,挑幾句寫好的句子給文哥兒唸了一遍。
文哥兒一,激動了。他說道:“這篇我看過,劉閣老還是從我手裏拿去看的呢!”
王華睨了他一眼,說道:“小孩子不能說大話。”
文哥兒氣紅了臉,不服氣地道:“我纔沒有說大話,當時我和丘尚書正在聊這卷子,劉閣老自己我要的,他們都可以作證!”
王華道:“真當劉閣老和丘尚書他們都和一樣閒,有空替做這種沒甚用處的證?”
文哥兒不想理王華了,哼了一,轉頭拉着他祖母說:“祖母信我!”
岑老橫了眼王華,抱起孫子笑着應道:“好,祖母信。”
文哥兒這纔開心起來。
翌日,王華他們不僅照常上衙,還去新科進士們的鹿鳴宴上作陪。
這本來沒文哥兒什麼事,不過朱佑樘知曉了文哥兒在殿試讀捲過程中的出『色』表,特意邀請這編外成員一起來參加鹿鳴宴。
好叫新科士子們都知道老天不僅賜給朝廷這麼新晉人才,還早早賜了這麼小神童。
據說劉健還被朱佑樘打趣了一,說劉健本來不喜歡神童之說,結果一次讀捲來就招呼別人孩子到自己去了。
這可是大大的破例啊!
要知道劉健的門可比王恕的還不好進。
王恕好歹還讓自己兒子王承裕接待一,劉健是一如既往地把人擋在門外。
誰知道就那麼一天的功夫,劉健居然主動邀請一小孩兒去他做客?
別說其他同僚了,連朱佑樘都覺稀奇極了。
劉健當時反正是老臉一紅。
他也是不想丘濬和李東陽他們禍害了一好苗子。
事後他想了想,發謝遷和楊廷和倒是挺可靠的後輩,王華這當爹的也很不錯,倒是他當時考慮不夠全面,一時沒忍住就把話說了出來。
當着朱佑樘的面,劉健也不好說自己是覺丘濬和李東陽不靠譜,只能含含糊糊地把話題帶過了。
於是也就沒人反對朱佑樘在鹿鳴宴上秀神童的決定。
作爲即將被秀的神童本童,文哥兒是最後一知道自己又要去鹿鳴宴上蹭飯的。
王華也沒比他早知道少。
於是文哥兒又換上了他娘喜愛的花裏胡哨衣裳,跟着他爹出門去。
文哥兒一邊跟着他爹往外走一邊好奇追:“是進宮去喫嗎?”
王華說道:“是禮部賜宴,不過陛會到場。”
文哥兒懂,大領導要出來講上幾句,激勵激勵剛進大明朝廷的小年輕們。
當然,也許有已經不年輕了。
不過近年來進士老齡化的情況倒是好轉了不少,主要是開水機票劉吉這位劉棉花的綽號是一屢試不第的國子監學傳出去的。
劉吉對此非常憤怒,當即向憲宗皇帝進言說以後考了三次考不中的人一概不錄取。
真不就把那屢試不中的考場老油條攆回去了嗎?
考三次沒能上岸,意味着從此告別大明公務員考試了,就害不害怕!
劉棉花幹這事兒,也不知算好事還是壞事。
據傳當時丘濬還是國子祭酒,也就是那位發明“劉棉花”綽號的學的校,劉吉一直覺這事兒是丘濬指使的,沒少明裏暗裏擠兌丘濬。
所以,丘濬和首輔劉吉不和。
和閣老王恕不和。
和閣老劉健還是不和!
另一位閣老徐溥雖然和丘濬沒什麼直接矛盾,不過丘濬年輕時曾經批評過范仲淹,而徐溥對范仲淹十分推崇(直接學着范仲淹搞族田族學幫扶族人)。於是丘濬與這位徐閣老吧,也屬於話不投機的類型!
就,內閣成員沒一是他處來的。
這人緣簡直媲美總是被他拉出來鞭屍的王安石!
文哥兒並不關心大人們的事,他追着他爹了一路“喫啥”“好喫嗎”“有前幾天的好喫嗎”,很快跟着他爹抵達了禮部賜宴的地。
他還沒來過禮部衙門,忍不住左看右看,好奇地打量着禮部的佈局。
瞧見丘濬坐在公署裏頭處理公務,文哥兒立刻掙開他爹的手噠噠噠跑了過去,丘濬看到自己驚喜不驚喜。
丘濬早從劉健那裏了消息,說是要給文哥兒添座位。
由於這口諭是從劉健那裏來的,丘濬的想法就是不爽,很不爽。他瞧了眼一臉開心的文哥兒,教育道:“早出頭未必是好事。”
文哥兒一這話就來勁了,立刻讓老丘幫忙勸勸他爹,講點什麼“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之類的道理,別一天到晚要他學這學那,沒學過老王寫的《傷仲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