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爸爸媽媽總是小心翼翼地跟自己說話,彷彿生怕哪句話會把她惹到一樣,總是叮囑她按時吃藥,不要想太多。
室友偶爾打電話過來,字裏行間也在試探她的心理狀態。
杜雪知道,穿書的過往,她們不會相信的,只當是她做了個長夢。
“小雪。”媽媽拉着她的手突然認真地說,“答應媽媽,去上學,可千萬不要再做什麼危險的舉動了,好嗎?”
杜雪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你跟爸也照顧好自己。”
媽媽抱着杜雪哽咽着說:“雪啊,自從你醒來之後,就變得不愛說話了,藥也吃了,心理醫生也看了,你心裏要是有什麼心結,就跟媽媽說一說,好不好?”
杜雪聽着媽媽的語氣,鼻頭一酸,說:“媽,我沒事,你放心吧,真的沒事。”
既然女兒都這麼說了,媽媽也不好再說什麼。
送杜雪上高鐵去學校那天,爸爸媽媽反覆叮囑她注意安全,隨時聯繫。
杜雪都點頭應下,擁抱父母后轉身上車,看着飛速向後移動的景象,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能否可以再回到那個世界去?
杜雪掏出手機,搜索蕭墨塵三個字,點開那本小說,看到人物簡介裏白肅公三個字,突然有什麼想法閃過。
如果死亡是離開書中世界的辦法,那麼白肅公也在書裏死了,他肯定也回到了現實世界!
如果能找到他,那不就可以證明那些年的時光和經歷都是真的嗎?!
想到這裏,杜雪激動起來,她開始各種尋找名爲竹筒八寶飯的作者的聯繫方式,緊張又期待地搜尋着一切跟他有關的東西。
直到……她看到竹筒八寶飯的家屬替他發的微博,作者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過年前作者一天深夜喝醉酒開車,出了車禍……
杜雪所能想到的唯一的線索也斷了,心裏空落落的,在書中,白肅公死了,現實生活中作者也死了,她失望地關掉手機,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象,淚水默默流下,心情無比複雜。
也許,那一切真的是夢……
回到學校,一切彷彿都回到了原點。
宿舍四個人一起上課,一起喫飯,一起聊八卦,還幫着杜雪準備補考。
她們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關於杜雪口中穿書的那段經歷。
只是有時候杜雪也會聽到室友們偷偷討論她性情大變的事情,懷疑她的心理和精神仍然狀態不正常,杜雪也都當做什麼事沒發生過。
她自己也有努力地讓自己回到過去那種開朗活潑的狀態。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所有的開朗活潑都是裝出來的。
自從殺掉朱厭回到現實世界之後,杜雪感覺自己身體裏的靈魂只有半個,另外半個隨着蕭墨塵留在了書裏的世界。
北方的冬天拖着腳步不願意離開,可牆角迎春花黃色的花蕊卻早早地開了,宣告着春天即將到來。
獨自來到自習室的杜雪帶着耳機咬着筆頭練習聽力,她要準備考研了,人生還要繼續下去,不能爲了那一段不知是真是假的過往絆住腳步。
只是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記憶又會跳出來提醒着她,獨自哭泣,默默感傷。
這天下午,自習室的暖氣開得很足,四周都是安靜學習的同學。
正在做題的杜雪擡頭看一眼這場景,默默告訴自己,這纔是現實世界,纔是她所擁有的生活。
這時候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她習慣性地掛斷,收起眼底的傷感,繼續低頭做題。
可那串號碼堅持不懈地又打了過來,掛斷兩次之後,杜雪終於接起了電話,帶着些許怒氣小聲問:“誰啊?”
“我是警察局分局的李警官,請問你是杜雪嗎?”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傳過來。
一聽是警察局,杜雪愣了,快速地回想自己這麼多年的人生沒有做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怎麼會有警察打過來呢?
“警察局?我,我是。”杜雪略帶緊張地回答。
警察接着說:“別緊張,我們聯繫你的導員得到了你的號碼,這裏有個……額……奇裝異服……渾身是血的男人,被路人報警送來了警察局,一問三不知,就說認識你,你來警局一趟看看認識不認識。”
“奇裝異服的男人?認識我?”杜雪皺起眉頭,腦海中搜尋着自己不大的朋友圈,好像沒有喜歡奇裝異服的男性朋友吧,還渾身是血。
警察繼續說:“你這會兒能過來嗎?”
“啊?哦……我,我可能不知道您說的是真是假,所以我……”杜雪有些爲難,她害怕這通電話是什麼新型騙局。
那頭的警察有些不耐煩地說:“A大外語學院商務英語一班的大二學生杜雪,是你吧?算了算了,讓那人自己跟你說,來接電話。”
杜雪等待着電話那頭會傳來誰的聲音,卻只聽到警察說:“接電話不會嗎?不是你開玩笑呢吧?這裏可是警察局,你給我嚴肅點,接電話,說話!”
“說什麼?”
只三個字,從手機的聽筒穿出來,帶着些許電流的變聲,都足以讓杜雪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從頭到尾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下意識握着手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椅子倒下的聲音引得周圍人一陣不滿,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只見杜雪瘋了似的就往外跑,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她邊跑邊對氣喘吁吁地警察說:“警察叔叔!那人我認識!我馬上就到!馬上!”
此刻杜雪的心在狂跳,呼吸都錯亂了,一個勁兒地跑着也不知道累,只想快點跑到學校門口去。
路過的同學跟她打招呼,她也聽不到,只體會到了動漫里人在前面跑,眼淚在後面飛的畫面。
杜雪飛快地跑到校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看她焦急地哭着要去警察局,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正義感瞬間爆棚,熱血上頭,一路飆車來到了警察局。
杜雪坐在出租車裏的時候,耳邊反覆重播着剛剛聽到的三個字,一遍一遍看着槓槓的通話記錄,掐着自己的虎口感受到疼痛才鬆開,是真的吧?那熟悉的聲音是真的吧?
到警察局門口掃碼付款的時候,杜雪的手都是顫抖的,眼淚根本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