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蕭墨塵無奈地說，“我這是爲了你好。”
風綺雪卻忍着痛意，靠着蕭墨塵的肩膀說：“你想想，說不定哪一天我就掛了，而在你我相處的最後時光中，你卻一直與我保持距離，你就不後悔嗎？”
“不許胡說八道！”蕭墨塵皺眉厲聲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不會有事的。”風綺雪窩在他的懷裏撒嬌說，“你想想看，之前我都能在你身邊睡一個晚上都沒關係的。”
說起這個，蕭墨塵自責地說：“都是我不好，沒有儘早察覺出來，現在既然知道了，自然是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的。”
他說着抱着風綺雪就站了起來，然後把她抱到牀邊準備放下，可風綺雪就勾着他的脖子不鬆手。
“聽話。”蕭墨塵拉着風綺雪的胳膊輕聲溫柔地說，“乖。”
風綺雪噘着嘴巴說：“我就是擔心你這個樣子……”
“你聽話。”蕭墨塵親了親風綺雪的臉頰說，“等我們找到解決辦法，每天晚上你就該擔心擔心你自己了……”
他的最後一句話說得意味不明，聲音低沉，風綺雪卻聽懂了，臉頰微紅，還沒說話，手臂就一空，蕭墨塵已經回到他的貴妃榻上，閉着眼睛一副無慾無求的樣子說：“今天晚上你就乖乖的睡覺，明早我還要處理政務。”
風綺雪也明白適可而止，認命地躺在牀上，重重嘆了口氣，哀怨地說：“哎……如此美妙的夜色，只能獨自欣賞了。”
已經閉上眼睛的蕭墨塵聽了悄悄彎起脣角，可心裏還是擔心不已。
其實這樣的距離讓風綺雪的心始終在一種隱隱作痛的狀態，可她不敢說出來，怕蕭墨塵知道了連同一個房間都不待下去了。
還是這樣好了。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蕭墨塵來陪風綺雪用膳，特意讓人擺了一張長條桌子，他在這頭，風綺雪在那頭。
看着橫穿整個房間的長條桌子，風綺雪面對着一桌美食佳餚都沒胃口了。
有必要這樣嗎……
“姐姐，怎麼了？不合胃口嗎？”蕭墨塵看風綺雪情緒不高的樣子。
風綺雪誇張地把手掌放在耳朵邊大聲說：“什麼啊？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她這舉動讓一旁伺候的花蕊和老太監都忍俊不禁。
蕭墨塵也是又好笑又無奈地說：“沒什麼，用膳吧。”
他知道風綺雪心裏在想什麼，故意做這些是爲什麼，可他是不會拿風綺雪的性命去開玩笑的。
“哎……”風綺雪一手託着臉，一手拿着筷子戳着盤子裏的食物唉聲嘆氣，一聲比一聲重，“哎。哎！……咳咳！”
花蕊見風綺雪咳嗽起來，趕快給她倒上一杯熱茶。
蕭墨塵放下筷子輕柔地說：“好了姐姐，乖乖喫飯可以嗎？”
“什麼啊？”風綺雪誇張地大聲說，“喫飯啊？你大點聲。”
蕭墨塵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清清嗓子配合着風綺雪大聲說：“我說，多喫一些！”
“好嘞！”風綺雪點點頭，拿着筷子一個勁兒地往自己嘴裏塞，兩頰鼓鼓，也氣鼓鼓。
一頓飯就這樣遠遠的喫完了，期間蕭墨塵一直想跟風綺雪說話，可她卻總是一副生悶氣的樣子。
罷了，還是儘快找到解決辦法吧，看樣子得找機會去魔宮的煉丹房裏找一找。
蕭墨塵臨走之前對花蕊說：“好好伺候娘娘，娘娘若是煩悶了，就陪她四處走走。”
“是。”花蕊低頭行禮說，“奴婢恭送皇上。”
而風綺雪自始至終都說一句話。
蕭墨塵走了之後，花蕊走到風綺雪身旁忍住笑意說：“好了娘娘，皇上已經走了。”
“走了纔好呢！”風綺雪不滿地說。
“噗嗤。”花蕊忍不住笑出聲。
風綺雪斜着眼睛看着她說：“你笑什麼！”
花蕊趕快收住笑意說：“奴婢沒有笑。”
“我都看見了！”風綺雪沮喪地說，“你在嘲笑我……”
“奴婢不敢！”花蕊被嚇得連忙擺手說。
風綺雪也不想嚇她，按下她的手說：“我知道……可是，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呀？咳咳……”
她說着忍不住又咳嗽兩聲，右手撫上心口，心痛的感覺終於停止了，一股輕鬆感襲來。
花蕊趕快奉上熱茶說：“娘娘請用茶，天氣越來越冷了，娘娘可要照顧好身體啊。”
風綺雪喝了一口熱茶，眼中剛剛的玩笑神色都消失了，看向窗外凜冬將至的蕭條，深感自己時日不多。
站在一旁的花蕊都感覺皇后娘娘這一下子彷彿憔悴了許多。
可風綺雪並沒有傷感太久，長呼一口氣說：“花蕊，咱們倆來下五子棋吧，或者踢毽子？”
“娘娘……”花蕊不確定的目光看着風綺雪說，“您……您沒事吧？”
“我沒事啊！”風綺雪站起來伸了伸胳膊，很輕鬆的模樣說，“我哪裏有事，就是無聊了而已，對了，我還可以教你打撲克啊。”
這一下午，蕭墨塵處理公務都不能安心，要讓老太監一直彙報着風綺雪的行蹤和行爲纔行。
聽見她和花蕊下了一下午的棋，才稍稍鬆口氣。
晚上，蕭墨塵依然是躺在貴妃榻上，與風綺雪的牀保持着距離。
風綺雪也沒有強求，就乖乖地躺在自己的牀上睡覺。
可安靜了沒一會兒，風綺雪始終睡不着，她側躺着看着蕭墨塵的側顏說：“蕭墨塵，蕭墨塵？”
蕭墨塵卻沒有迴應。
“我知道你沒有睡着。”風綺雪自顧自地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嗯……”
聽着她的欲言又止，蕭墨塵閉着眼睛問：“怎麼了？”
“我在想……”風綺雪認真地說，“你那天，真的殺了左靈萱嗎？”
提起這個，蕭墨塵緩緩睜開雙眼，自己因爲一時衝動將左靈萱打飛出去的場景浮現在眼前。
面對受傷的風綺雪，他怎麼可能保持冷靜呢？
“我……”蕭墨塵帶着幾分自責說，“對於左靈萱，她確實有些地方是無辜的，我不該傷害她，可是，她也不該傷害你啊。我失手錯殺了她……是我欠她的。”
從一開始，左靈萱只不過是遵循着白肅公給她的人設在生活而已，她一心愛着蕭墨塵，可是蕭墨塵卻已經不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紙片人了。
她的悲劇，能完全怪蕭墨塵嗎？
“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蕭墨塵看向風綺雪問。
風綺雪輕嘆口氣，用手撐着腦袋側躺着說：“就是想起來了，她死了，那如今的魔族會是誰當家作主呢？還會不會來侵犯我們呢？我們的結局……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蕭墨塵好想過去抱着她，捏一捏她的臉，可他拼命忍住了，看着房頂說：“你現在最應該想的，應該是怎麼解決你身上的毒。”
“隨便吧。”風綺雪仰面躺在牀上，破罐子破摔地說，“我來到這個世界，每一個結局都是要死在這裏，也許不是我能抵擋得了的。”
“不可以！”蕭墨塵眉頭微皺看着她說，“我要你活下去，就算爲了我，也要活下去！”
風綺雪立馬心虛一笑說：“你這麼嚴肅幹嘛呀，我說說而已嘛，我這麼怕死的一個人，怎麼會輕易接受死亡呢？”
雖然她這麼說了，可蕭墨塵還是不放心，看樣子得更加關注風綺雪的心理了……
這天，蕭墨塵腳步輕快地來到風綺雪的宮裏，一看就是心情不錯。
正在院子裏和花蕊一起研究木雕的風綺雪擡頭看着不遠處的蕭墨塵問：“怎麼這麼開心？”
“參見皇上。”花蕊在一旁行禮。
蕭墨塵擺擺手說：“下去，都下去。”
他坐在離風綺雪一丈遠的地方，剋制地說：“姐姐，有巫族的消息了！”
“真的嗎？”風綺雪驚喜地問，“他們在哪？”
她說着就起身往蕭墨塵的方向靠近，可蕭墨塵卻起身後退，一定要與她拉開距離不行。
“你坐下。”蕭墨塵伸出手攔着風綺雪說，“坐下我告訴你。”
這場景下人們看見了一定是要議論一番的。
只見皇上和皇后一人坐在一棵大樹下，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說着話。
風綺雪認命一般坐下說：“好了好了，趕快說吧！”
“說說也沒用，這幾天我安排一下，我們直接去巫族部落。”蕭墨塵依舊壓抑着興奮的樣子說。
風綺雪不解地問：“直接去？現在阿和還沒有出生吧？我們去幹嘛？”
“去讓他們看看有沒有辦法醫治你身上的毒。”蕭墨塵說着眼睛都亮了，“巫族裏有絕世無雙的巫醫，說不定會有辦法呢。”
“真的嗎？”風綺雪心中隱隱期待，卻又不敢過於期待。
她害怕會失望，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接受現狀後再落空。
“姐姐？”蕭墨塵看着風綺雪垂眸思索的樣子問，“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