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蕭墨塵可不是以前的蕭墨塵了。
風綺雪突然感覺後脖頸子一涼,細思極恐的樣子看着駿和。
“怎麼會。”駿和笑笑仰起頭說,“墨塵兄也在很努力的尋找真正的自己吧。”
看着駿和的側臉,風綺雪起身提議說:“反正也睡不着了,要不我們去湖邊坐坐吧。”
“好。”
兩個人來到湖邊,坐在草坪上,看着沒有星星的夜空,享受着周圍的靜謐。
“小雪,我最近研究了個新玩意兒,要不要瞧瞧?”駿和帶着炫耀的語氣說。
風綺雪點點頭,饒有興趣地看着駿和說:“好啊,給我瞧瞧是什麼新鮮玩意?”
“看好了。”只見駿和從袖口掏出一張符咒,口中振振有詞,符咒微微散發出綠色的光芒,被甩到空中之後四散開來,宛若螢火蟲一般懸浮在空中,閃耀着綠光。
“哇!”風綺雪看着漆黑夜空下映襯的點點綠光,開心地笑起來說,“好像螢火蟲啊!”
看着風綺雪驚喜的側臉,駿和心情也不錯。
“阿和。”風綺雪看着夜空說,“你知道天空是什麼顏色嗎?”
“天空?”駿和想了想說,“晴天的時候是藍色,陰天的時候是灰色,晚上的時候是黑色。”
“不。”風綺雪卻搖了搖頭。
“那你說什麼顏色?”駿和看向風綺雪的側臉問。
“黑色。”風綺雪伸出手指試圖丈量天空,解釋說,“藍色也好,灰色也罷,都不是天空真實的顏色,那都是雲層反射太陽光體現出來的色彩,它真正的顏色是在沒有太陽光的時候,就是現在,是黑色。”
“雲層反射太陽光?”駿和感覺這句話挺好理解的,又挺不好理解的。
“對啊。”風綺雪託着下巴說,“物理老師說的。”
駿和明白了,風綺雪也許是想念原本的世界了,也許是嚮往自由了。
是啊,她終究不屬於這裏,總有一天是要回去的,看樣子要加緊研究送她回去的陣法纔行。
見駿和半晌不說話,風綺雪轉過頭看向他,瞬間跌入駿和深情的眼眸之中,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四目相對之間,因爲周圍的安靜,兩人的心跳聲變得十分明顯。
“阿和。”風綺雪輕聲說,“今天看到亞蕾,讓我想起我們剛剛相識的日子,短短几年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
“是啊。”駿和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感嘆說,“那個時候我剛從巫族出來,沒有兩天。就遇到了你們。”
風綺雪眼神中帶着心疼地說:“短短几年,你的變化真得很大,當初的你,時常自我懷疑,有時又很可愛,還會跟墨塵鬥嘴。”
她說着笑了起來,想想過去,對比現在,真是一片唏噓啊。
“可惜……”風綺雪落寞自責地說,“可惜你卻被我連累困在這裏,雖然變得成熟穩重是好事,可也沒有過去那麼開心了。”
“人的改變總有契機。”駿和坦然地說,“你的出現也許佔了一部分,可卻不是全部。”
“嗯?”風綺雪認真聽着駿和說話。
駿和扯着地上青草繼續說:“其實,我能明顯感覺到心境的改變,是在白肅公出現之後,你對我說,我們身處的世界,都是假的,是被白肅公創造出來的。雖然我很快接受了這個真相,可內心的衝擊無以言表。我自認爲從小到大受到的質疑都是磨礪,是天命,可沒想到,居然是白肅公給的人設,而且還是爲了以後服務男主角。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只是別人的陪襯,那種感覺……”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風綺雪心疼地把手搭在駿和的肩膀上,輕聲安慰說:“雖然這本書的主角是蕭墨塵,可你也是你自己生活的主角啊。有一句話說得好,這整個世界都是爲你而來的,當你消失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不復存在了。”
“我已經接受了。”駿和勉強一笑說,“接受這一切,並且心甘情願地在這裏陪你,所以你不用自責,也不需要覺得虧欠我什麼,更不要試圖用什麼來感謝我。”
風綺雪聽明白駿和的話,垂眸收回了自己的手。
兩個人一個看天,一個看地,誰也沒有說話,只有點點晶瑩的綠光懸在空中閃爍着。
看着風綺雪的睡顏,駿和忍不住擡手攔住了她的肩膀,更深露重的,怕她着涼。
“你放心。”駿和輕聲說,“我一定不會讓白肅公傷害你,一定會想辦法送你回去的。”
這一夜對於風綺雪來說過得很快,對於亞蕾來說就不那麼輕鬆了。
她幾乎一夜未眠,提心吊膽到天亮,透過窗戶看着靜心堂裏手握長槍的守衛,想到申吉可能遇到的事情……
而且申吉的事情還會連累其他無辜的生命,說不定還會連累地牢裏的王爺。
“不行……”亞蕾扶着肚子往房間門口走去,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她不能這樣等着,她要去找蕭墨塵。
可門一打開,兩個守衛就擋在門口,面無表情地說:“夫人有何吩咐?”
“我要見蕭墨塵。”亞蕾冷着臉說。
守衛毫不退讓的模樣說:“將軍吩咐過,您不能離開靜心堂。”
“我不離開。”亞蕾拿出王妃的架子說,“你們去給蕭墨塵傳個話就好,讓他來見我。”
“恕難從命。”
亞蕾深呼吸緩解心中的悶氣說:“那就叫左靈萱,隨便什麼人都好!讓我知道結果怎麼樣了!”
縱然亞蕾喊得聲音再高,守衛們都不爲所動。
一個守衛低下頭說:“還請夫人不要爲難我們。”
然後他們就把門給關上了。
亞蕾獨自站在空曠的房間裏,心裏實在放心不下,急得眼眶酸澀,坐立難安。
回想起昨晚蕭墨塵冷酷無情到可怕的樣子,忍不住想要發抖,人命在他口中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而已,根本就不重要。
“我該怎麼辦……”亞蕾跌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因爲用力而骨節泛白。
蕭墨塵那邊,把申吉收押起來之後就交給下人去處理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西北邊挖出來的墓,他要親自去看看,裏面一定有白肅公承諾過的寶貝。
可是他又不放心亞蕾一個人在宮裏,抉擇之後,他決定帶着亞蕾一起去。
得知這個消息的左靈萱不幹了,在自己的宮裏發脾氣,摔碎了一個琉璃盞吼道:“憑什麼!憑什麼帶她去!那我算什麼!他還嫌我不夠丟臉嗎?!”
她的掌事宮女心兒下半張臉還纏着繃帶,跪在地上收拾着碎片說:“娘娘您息怒,將軍這樣做一定有他的考量,像將軍那樣的人,您不能跟他硬碰硬啊,倒不如用溫柔去化解,去問一問。”
“溫柔?”左靈萱苦笑一聲說,“我哪裏有那西域女子會溫柔!”
心兒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扶着左靈萱坐下,提議說:“您不如讓小廚房做些將軍愛喫的,親自送過去,旁敲側擊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最好能跟着去,提防一下他們。”
“跟着去?”左靈萱懷疑地說,“墨塵若是想讓我去,怎麼會不說呢?”
“您就主動爭取嘛。”心兒繼續躥騰說,“總不能永遠等着被將軍安排呀。”
聽着心兒的話,左靈萱有些動搖了,想想也是,自己在這裏發脾氣有什麼用,還不如主動去爭取。
深呼吸後,左靈萱說:“去讓小廚房燉一些蔘湯。”
“是。”心兒行禮後轉身就出去了。
坐在椅子上的左靈萱不免哀嘆,爲了蕭墨塵,自己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卻還是得不到想要的。
傍晚,蕭墨塵處理完政務準備去靜心堂找亞蕾,然後以讓亞蕾與風綺雪敘舊爲藉口,再進鈴鐺裏去,讓自己也能看兩眼風綺雪。
雖然記憶並沒有恢復,可是聽亞蕾講述過那段事情之後,他明顯有種對風綺雪不一樣的感覺。
不再把她當成魔族女帝,不再以爲與她之間有血海深仇。
就把她當做一個簡簡單單自己心儀的女孩子。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相處了十幾年都沒有親近起來,倒是離開魔宮那段時間變得不一樣了。
蕭墨塵心裏想,也許自己小時候並沒有發現風綺雪的好,也許她對自己的嚴厲都是良苦用心,爲了讓自己變得更好。
想着風綺雪,蕭墨塵有些迫不及待了,正當他準備起身的時候,宮人來報,左靈萱來了。
“哎……”蕭墨塵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一想到要應付她就覺得累,可又不得不應付,便揮揮手說,“讓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