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風綺雪雙腿一軟在駿和的懷裏暈了過去，暈倒之前滿腦子都是蕭墨塵最後的那一個眼神，憤恨，埋怨，責備，擔心……
蕭墨塵在怪她害得左靈萱墜落懸崖。
“風姑娘！”駿和抱着風綺雪坐在地上雙眼通紅焦急地大喊，擡頭看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一切的白肅公，央求道，“救救她！救救她！”
只見白肅公臉色鐵青，一揮手，周圍的混亂與人羣全部都消失了，變得純白一片，四周什麼也沒有。
“白肅公！前輩！”駿和跌坐在地上抱着風綺雪慌張大喊，“我知道你可以，你救救她！救救她！”
“救她？”白肅公目光陰鷙，咬着牙惡狠狠的樣子說，“她把一切都搞砸了，你還妄想讓我救她！”
“你們不是一樣的人嘛！”駿和情急之下大喊，“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如果她在這裏死了，在你們的世界會不會也死了呢！你在這裏主宰一切，可是在你們的世界也算殺了人啊！”
聽到這些的白肅公一愣，自己書裏的人物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思想？他不應該跟蕭墨塵一樣沒有自主意識，任憑自己擺弄？
“你說什麼？”白肅公警惕地皺起眉頭看向駿和，紙片人也有了自己的思考和意識？
駿和心疼地看着懷裏暈過去的風綺雪，小聲說：“風姑娘告訴我的，她說，你是這個世界的主宰，這裏面沒有你做不成的事情，救救她，求你。”
“你知道自己是紙片人？”白肅公懷疑的目光看着駿和，聲音中少了幾分怒氣問。
駿和擡頭看着白肅公，不確定地說：“我只是聽到了你和風姑娘的談話。”
“哈哈哈哈哈哈！”白肅公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說，“駿和啊駿和，你不愧是巫族人，不錯，不錯。”
白肅公只當駿和偷聽了他們的談話，根本不相信紙片人也會有自己的意識。
紙片人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只是紙片人呢？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駿和說：“你喜歡你懷裏抱着的這個女人？”
駿和眼神有些顫抖，抱着風綺雪的力氣又收緊了幾分，他看着白肅公喜怒無常的樣子，不確定自己的回答會帶來什麼結果。
想了想，他還是點點頭，輕聲說：“我是仰慕風姑娘……”
“好。駿和，我現在可以給你兩個選擇。”白肅公雙手背後開始踱步，語調拉得很長說，“如果你放棄風綺雪，選擇輔佐蕭墨塵，你會得到你夢寐以求的東西，在巫族地位，人們的尊敬。可如果你現在選擇繼續喜歡風綺雪，那你將永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
然後白肅公彎下腰直視着駿和的眼睛，輕聲說：“你想想看，從小到大你都被人瞧不起，你讓你的父親蒙羞，你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是爲了證明你自己嗎？不都是想要接手統治巫族嗎？你要讓一個女人，毀了你的前途嗎？”
白肅公的聲音彷彿自帶回響，從十分悠遠的地方傳來，直直地落在駿和的心裏，甚至帶來輕微的耳鳴。
他說的沒錯，駿和知道自己長這麼大，想要做的可不就是證明自己。
人生原本的結局，風綺雪也說過，可不就是自己想要的？
駿和低頭看着懷中臉色蒼白的風綺雪，她雙目緊閉的樣子看上去很痛苦，傷口還在流血，與往常活力滿滿的樣子相差甚遠。
他的心忍不住一揪一揪的疼了起來。
白肅公直起腰，帶着玩味的目光看着駿和，甚至脣角揚起一抹笑意，說，“選擇蕭墨塵還是風綺雪，會給你的人生帶來截然不同的結局。你要明白，我可以做到我所說的一切。”
白肅公不認爲駿和會爲了風綺雪而放棄自己一直奮鬥的目標，畢竟那些被人瞧不起的過往都是駿和的親身經歷。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看着駿和趴在自己的腳下，說着放棄風綺雪，求自己讓他的人生回到正軌。
“我，我考慮一下，可以嗎？”駿和垂眸看着懷中的風綺雪說。
白肅公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說：“當然可以了。”
他實在是太喜歡這種掌握他人命運，把人性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感覺了。
駿和會猶豫，那就是說明風綺雪在他心裏並沒有那麼重要咯。
男人嘛，怎麼可以爲了女人而放棄一直夢寐以求的前途呢？
人性，終究是自私的。
愛情，並沒有那麼偉大。
白肅公一攤手說：“當然可以，你要記住，我，無所不能。”
他說完翻動手腕，周圍的純白一片消失了，接着，身後出現了一大片碧綠的湖泊，湖泊中央還有一個精緻的湖心亭，上面的帷幔正隨風飄揚着，一座拱橋連接兩端。
湖泊周圍山林鬱鬱蔥蔥，鳥語花香，腳下生出充滿生機的青草地，柔軟的泥土散發着雨後的味道。
擡眼望去，湖邊小築雖然不大，但看上去古色古香，充滿了江南水鄉的美感，看上去別具匠心。
“走吧。”白肅公轉身往湖邊小築走去，一擡手，湖水中漂浮起兩個人，正是跌落懸崖的蕭墨塵和左靈萱。
他們毫無意識地平躺懸浮在空中，跟着白肅公的腳步往湖邊小築飄去。
駿和抱着風綺雪站起來，看着周圍吞了吞口水，他已經想象白肅公的能力有多強大了，卻還是被眼前的景象給驚訝到了。
看樣子，風姑娘說的沒錯，在這個世界裏，誰也鬥不過他。
駿和顛了顛懷裏的風綺雪，也朝着湖邊小築走去。
進了大門，前院有一條青石板路，兩旁還保留着草坪，右手邊還有一個不大的假山。
沿着迴廊走進後院的廂房，白肅公指着一個房間說：“把她放在那吧。”
然後他自己帶着蕭墨塵和左靈萱轉身去了對面的房間。
駿和小心翼翼地抱着風綺雪推門進去，房間裏面乾淨寬敞，還散發着淡淡的蘭花香味。
他把風綺雪放在牀上，儘量不牽扯到她的傷口，坐在牀邊看着長長的箭桿還停留在她的身體上，駿和又是一陣心疼。
“風姑娘……”駿和目光中帶着愛意，擡手輕柔地將風綺雪臉上的髮絲挽在耳後，指尖觸碰到她的肌膚都感覺內心一陣顫慄。
從來都被人瞧不起的駿和，從來都只想要逃跑，躺贏的駿和，在遇到了風綺雪之後，第一次有人相信自己，鼓勵自己。
並且在風綺雪的影響下，駿和也真的發揮了自己的天賦做到了一些事情。
可是……他也明白，風綺雪心裏都是蕭墨塵。
她明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裏，明知道蕭墨塵只是他們口中的紙片人，卻還是想要努力去改變蕭墨塵，卻還是會爲了蕭墨塵奮不顧身的擋箭。
即使蕭墨塵口中說着左靈萱纔是心愛的人，風綺雪也沒有改變過喜歡蕭墨塵的心意吧。
想到這裏，駿和臉上突然浮現一抹笑意，他感覺，在“風綺雪喜歡蕭墨塵”這件事情上，自己是最瞭解她的人。
白肅公不知道，蕭墨塵不知道，左靈萱不知道，甚至連風綺雪自己也不知道吧。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白肅公一聲不響地出現在駿和身後，調侃地說。
聽到聲音，駿和心跳都差點漏一拍，立刻收拾好表情，起身站到一旁，垂眸恭恭敬敬地說：“前輩，請您救她。”
白肅公十分享受這種感覺，揚起下巴煞有介事地走過去，看着牀上的風綺雪，眼底浮現一抹厭惡。
這女人的出現改變了這個世界，改變了自己筆下的人物，真真是該死！
不過駿和說的也有道理，她到底和自己都來自於現實世界，如果她在這裏死了，影響了現實世界的秩序就不好了。畢竟在現實世界，白肅公可就不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人了。
而且作爲魔族女帝，她現在也不能死。
雖然死不了，但是苦頭，就得多喫一些了。
“你出去吧。”白肅公語氣隨意散漫地說道，“我不叫你，你不要進來。”
駿和擔心地看向白肅公，心裏實在是沒底，卻也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只能轉身出去了。
他剛邁出一步，房門就自動鎖上了。
聽到“啪”的一聲，駿和下意識心裏一驚，回頭看着房間，心中惴惴不安。
白肅公不會故意折磨風綺雪吧？
他想對了。
房間裏，白肅公故意用力地將那隻箭給整個拔了出來！
“啊！”拔箭帶來更加劇烈的疼痛刺激着風綺雪醒了過來，疼得脖子上青筋都爆了起來，鮮血噴涌而出，大有止不住的架勢。
白肅公把玩着手中沾着血的箭，輕蔑而又玩味的欣賞着風綺雪痛苦的模樣說：“這是對你的一點小小懲罰而已，箭頭刺進身體很疼，拔出來更疼，我要你清醒着忍受這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