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讓他們收拾茅房,這個老舅分明就是僱傭童工。
“阿姐快別說了,再說咱們又得挨罰了。”
“是啊,求求表姐快別說了吧。幸好茅房有小滿哥哥收拾了,咱們也不沾手,表姐要是再說咱們姐妹就得被拎着過去了。”
兩個小姑娘倒是聽話,一面忍着委屈一面手裏還不停,只因爲朱五六說了明早起來就檢查,檢查不合格的就和先生告假,一直收拾到家裏乾乾淨淨爲止。
聽聽這餿主意吧,心眼子全用在自己家人身上了,累得小姐們苦不堪言。
而這個罪魁禍首現在正心滿意足的貓在被窩裏,臉頰紅撲撲的拍着被窩。
“媳婦兒你上哪兒去,這麼晚了你總往門口看啥,我都栓好門了保證他們進不來。”
“不是他們。”
“嗯?那是誰?”
孫佩芳渾身哆嗦着溜回了炕上,被朱五六捧個滿懷,心裏沉甸甸的說道:“你說奇怪哈,咱來這村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麼就見不到幾個人呢。
不僅如此我還總覺的有人盯着咱們。”
朱五六還以爲是啥事,要是說那些原村裏的那就不用搭理,隨他們去,等他當上里長的,保證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你就吹吧,你當上里長我看也就那麼回事。
村子裏都是婦女,我看着都沒幾個男人,這麼個陰盛陽衰的我晚上走路走害怕,小風跟鬼風似的嗖嗖的往脖子裏灌。”
朱五六胳膊捋了捋孫佩芳貼在臉上的髮絲,笑她頭髮長見識短,以後走夜路不用怕,等他當了里長好好把這裏建設起來。
該搭火把的地方都搭上,把回家的路給她媳婦照的亮堂堂的再不讓她害怕。
——
這還不算開始,朱五六眼下還有個責任,託了他外甥女的福,他得去城裏接磚頭。
孟邵青說了,錢已經壓下來了,但是不能給送貨,送貨就不止這個錢了,夥計們也要養家,多通融。
朱五六當然不會爲難孟邵青,一是自己不是那樣的人,二是趁此機會正好顯顯他的能耐。
此刻他召集了村子裏的漢子們,孫大壯、王胖,孫興旺、孫興德、孫富貴這都落不下。
還有一個死皮賴臉非要跟過去的,李正德。
此一時彼一時,里長肚裏能撐船,不管別人咋說,反正這李正德已經簽下了承諾書,是他們的一員了。
非但不能排擠人家。
還要多多提攜提攜,讓這村裏的其他人看看他朱五六是個多好的人。
“三德子呀,你就跟在後面就行,一切聽我的指令。”
李正德呆頭呆腦的點點頭,他也不敢上前,前頭需要裝車的磚頭都圍着以前松樹村的人。
王胖長的最壯,是大夥選出來的打頭兵。
用朱五六的話說了,他們這一趟往小了說是買磚送磚,往大了說那就是和鏢局走鏢一樣的,得正規起來。
讓道上的人看了都聞風喪膽的那種。
一會都聽他的口令,出村了以後都“合吾,合合吾我”的喊起來,讓城裏人看看咱們桃花村的氣勢。
衆人心潮那個澎湃,高聲齊喊:“知道了,合吾!”
這場面給坐在後車上的周歡都看傻眼了。
至於不至於呀,從村裏到城裏也就不到兩個時辰,這幫人爲了一堆磚頭這麼拼命。
怎麼不見他們以前送自己的娃子上學也這麼亢奮過?
重點是這幫人還很聽朱五六的話,朱五六說打東邊他們絕對不走西邊。
“舅母,你看看我舅,我看他都不知道怎麼嘚瑟好了。”
說不了你就給你媳婦吹耳邊風,哼。
周歡一扭頭,玉眉一挑。
她舅母這小眼神是怎麼回事?好像還有點崇拜的意思呢。
“掌櫃的,您一會兒坐好了,要是有劫鏢的,我會護住您的。”
右邊還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左邊的這個又說了這傻里傻氣的話,周歡噗嗤笑了出來。
“三德子哥,你不用聽我老舅的,咱們沒事,而且就算有事兒,你護住這些小孩子就行了。”
李正德還呆愣愣的。
狗蛋子就起鬨了,起身抱住了李正德的脖子:“周歡姐姐說的對,哥哥待會兒你一定要保護住我們,歡姐姐會功夫,你可別保護了錯人。”
三兩也很嚴肅的說道:“對,歡姐姐能一打三,哥哥你可一定要看好了我們。”
說完小傢伙還擺正了李正德臉,擔心他遇到了緊急情況記不起來自己的臉一樣,眼睛對着眼睛,鼻子對着鼻子的看。
李正德嘴角扯出一絲乾乾的笑。
狹促說道:“好,我記住了。”
周歡笑了笑,說:“還有,你比我的年紀要大兩歲,按理說應該我叫你一聲三德子哥哥的。
你就別一直您您的叫我了,也別叫掌櫃的,這些我不習慣,咱們都是一個村兒的,往後你就叫我周歡就好。”
“是……”李正德怯懦的回道。
正在此時,前方一聲渾厚的“合吾”聲響起,驚的回巢的鳥兒們撲棱了好下膀子。
此時,騾子車一個接一個的攆轉了起來。
漢子們去接磚,娃子們去上學。
家裏的婦女們在一聲一聲的“合吾合吾”聲中看着一輛輛騾子車離開了桃花村。
不管別人,周歡先一步的把頭埋在了圍脖裏,買個磚而已,這感覺好丟人。
……
“這感覺可真氣人。”
貓在乾草墊子後面的李老二氣的齜牙咧嘴直跺腳。
他剛纔說他們桃花村的氣勢?這小子倒是適應的挺快,沒幾天就把自己當成桃花村的人了。
還整出這個陣仗讓全村的人看見他有多能耐是吧。
里長的機會唾手可得,真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哼。
瞧好去吧,之後就讓他吃不了兜着走,澡堂子,幹個屁的澡堂子。
李老二氣的罵罵咧咧轉身就回家,剛沒走幾步,腳下一滑,啪嘰,摔在了冰塊子堆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