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不少學生跑出來,學校一下子變得鬧哄哄的。
回到班級,寧思唐正在那補妝。
從鏡子裏看到了祁淨,她把口號往嘴角里填,說:“淨淨,陳哥在咱學校后街新開了個酒吧問你去不去?”
祁淨坐在位置上搖着手裏的車鑰匙,問:“什麼時候?”
寧思唐合上口紅,回:“今晚六點。”
祁淨收了鑰匙:“不去。”
說完,她就拿出手機打遊戲。
她坐後排跟寧思唐同位,人寧思唐位置上還擺着一摞書掩耳盜鈴,而祁淨桌子上要多幹淨有多幹淨,開學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祁淨慵懶的背靠着木板凳,左腿沒規矩的架在右腿上。
寧思唐轉頭問她:“爲啥不去啊?”
祁淨答:“我下午要去提新車。”
車是祁淨外公前天買的,昨天下午老闆就給她打電話說車到了。
祁淨早就等不及看她的新車了。
寧思唐笑了:“哎呦,還得是外公啊。”
祁淨嘴角一扯,一局遊戲還沒打完老師就來了。
這節課上物理,宋老頭的課。
他平常最看不慣的就是祁淨和寧思唐,說她們倆放着好好的資源不學習,浪費物資。
上課鈴打響,宋老頭提着實驗工具進來。
走到講臺,放下東西,第一眼先是看祁淨,然後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唉,祁淨啊,你說說你一個女孩子你不好好學習你以後回去你只能繼承家業啊,你還不如好好學習呢!人要活的有志氣!”
呦,換套路了?不再是浪費物資了。
教室裏的目光都往後排看,寧思唐繼續照着鏡子,她沒忍住笑出聲:“祁繼承人,人宋老師喊你呢。”
祁淨繼續操控遊戲,過了兩秒,教室裏傳來她遊戲“pentakill”的聲音。
全班:“……”
能在老師的注視加話語的攻擊下繼續面不改色玩遊戲的只有祁淨一人。
牛逼。
宋老頭徹底暴怒了,他猛的拍桌子,臉都氣紅了:“祁淨!去外面站着!”
祁淨終於擡頭,她放下腿,收回手機,走了。
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分給宋老頭,她臉上彷彿寫着五個大字“懶得和你計較”。
宋老頭:“……”
走到門口她又返回,抱着手臂靠在門框,肆意說:“我沒想過繼承家業,那種東西入不了爺的眼。”祁家家大業大,可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她以後開開心心的騎個車,空閒的時候和朋友出去喝兩杯,生活好不愜意。
宋老頭氣的渾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時,前門突然傳出一聲“報告!”
沈行川從里門外走進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略帶歉意的說:“老師,我起晚了。”
宋老頭:“……”
全班哈哈大笑。
祁淨也笑,懶散的走出了門。
宋老頭:“你也滾出去罰站!”
沈行川有些委屈的說:“老師,罰站可以,能不能先讓我把書包放下?”
宋老頭直接暴走:“不能!”
高二年級總共二十一個班,高二十九班的成績能排上前十,怎麼也算中上游。
成績沒問題,那就是學生的問題,十九班是問題學生最多的班,祁淨,寧思唐,沈行川,三大元將相聚十九班,這迫使班主任吳鴻澤只得微笑面對現實。
她長髮亂飄着,她好似與風同行,自由自在且無拘無束,沒人可以看透她,也沒人可以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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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淨提了新車,是一輛酷炫的黑色機車,她一路騎到學校,最後停在學校對面,行人都忍不住爲她和她的車側目。
現在是六點四十,學生還沒放學,個個攤主卻都已經擺好了喫的預備着。
祁淨單腿撐地,她穿着長褲,一截白嫩的腳踝露出。
車的引擎聲還在,她拔掉鑰匙,脫下手套,把頭盔拿下夾在左胳膊上。
坐在摩托車一側玩着手機。
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燥熱的夏季,人來人往中岑蕩一眼就認出了張揚的祁淨。
她在那低頭玩手機,周圍全是喧鬧聲,學生們都往她那看。
忽然,她擡頭,長髮蓋住了她的視線,單手把頭髮往後攏住,她燦爛笑着看岑蕩,看着她的新獵物。
岑蕩單肩揹着書包,骨節分明的手提着一側的肩帶,他站在人羣中不動了,兩個人相隔着幾百米的距離。
祁淨把頭盔放在機車上,往學校走。
車流穿梭,她停下等車過去,再度擡眼,岑蕩已經往左邊小道走去了。
祁淨追上去,反手把他壁咚在牆壁上。
祁淨個子高,但和他比還是矮那麼一截。
不小心碰到他瘦弱的臂膀,祁淨滯住,往他那靠,笑意盈盈的問:“你跑什麼?”
岑蕩很刻意的和她保持距離,他眼眸低下來安靜的看着祁淨。
祁淨最討厭的就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她舌頭劃過牙齒,有些不滿:“怎麼,你們好學生都是這幅別人欠你一百萬的樣子?會不會笑?”
岑蕩還是安靜的看着她,薄脣微動,直接挑明:“別追我,我不喜歡你。”他並沒回答她的無聊問題。
知道自己惹上學校的“大人物”後,岑蕩仍舊心如止水,不過是富人看上的玩物,圖個新鮮,過兩天就沒事了。
祁淨低罵一聲艹,她追過那麼多人,還沒被人直接拒絕過呢,男人嘛,總得給他一些面子,讓他覺得他又行了,那時候,不就手到擒來了。
她往後退一步,耐着性子:“我來給你送東西的,別不識好歹。”
說着她從褲子口袋拿出一枚銀色的工作牌,岑蕩伸出手的同時說了句“謝謝。”
祁淨手一收,帶着玩味說:“哎,我又不想給你了。”
岑蕩沒說話,仍然伸着手,他的手和祁淨見過的手都不一樣,過於寬大,掌心紋路變得模糊,感覺是長期浸泡過的樣子,上面還有很多老舊的繭子。
見他一直不說話,祁淨沒了捉弄人的心思,她繞過他的手掌,主動近他的身。
岑蕩只聞見一股玫瑰味,那東西太奢侈了,他一輩子都沒聞過幾次。
祁淨低下頭,藉着還未黑的天,把工作牌別在他的校服上。
岑蕩的衣領子微微晃動,他的手慢慢收回,剛剛那個樣子好像在抱她。
別好後,祁淨離開他的身前,玫瑰味也隨之消散了,她髮尾的餘香還在岑蕩的鼻孔間,慢慢的也跟着沒了。
岑蕩擡眼看她,眼睛中帶着疑惑。
祁淨看着那個工作牌,慢慢說:“岑,蕩,我記住你了哦。”
身份低微的人連跟星星說話的底氣都沒有,凡是會發光的東西都沒有辦法徹底擁有,因爲那是屬於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