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欽正想說話,就聽見宴九黎冷笑一聲:“我不喫,誰知道你恨我至此,做的飯裏有沒有下毒?”
宴子矜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她確實有在飯里加了“料”,雖然無毒,卻足夠讓人噁心。
被當面揭穿,宴子矜卻依舊僞裝完美,笑道:“姐姐對我的誤會太深了,我什麼時候害過姐姐?”
“就是。”陸韶欽沉聲道:“你看自己多關心你。”
“陸韶欽,你眼瞎,我不和你計較。”宴九黎翻了個白眼。
“但是古話怎麼說來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宴子矜,你那點小心思,我勸你還是收起來吧!”
宴子矜沉下臉,半是委屈半是氣憤的開口:“姐姐,我喊你一聲姐姐是尊重你,卻不是任由你欺負的。你不想治我我也不求你,但是你不能空口白牙就冤枉我!”
“我冤枉你?”
宴九黎忽然笑起來。
她掏出枕頭下的手機晃了晃,眼底一片冰冷。
“既然你抵死不認,那我們就來聽一聽證據,你說的那些惡毒話,我可是都錄下來了呢!”
“什麼惡毒話,你別胡說。”宴子矜臉色有些僵硬。
“別緊張,不過是些冒犯爺爺,詛咒我死的話罷了。”宴九黎做勢,就要打開播放軟件。
宴子矜緊握雙拳,渾身顫抖。
她慌張地衝過去就要搶奪宴九黎的手機。
“宴九黎,你別血口噴人!”
“哦?既然是我血口噴人,那你慌什麼?”
宴九黎將手機藏在身後,反問道。
“誰知道你又設計什麼計謀想要害我?”
宴子矜忽然哭出來:“從小就是這樣,我的東西你都要搶走,如果搶不走,就用盡各種方式陷害我,將我的東西毀掉…”
她哭的梨花帶雨,眼見着陸韶欽都有些心疼了。
“阿宴…”他想說什麼,卻瞥見宴九黎清冷而沒有任何光澤的眼神。
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某處,裏面翻涌的,是嘲諷和不屑。
“怎麼,陸總又看不下去,想要英雄救美了?”
宴九黎嗤笑着,帶着嘲諷的語氣如同一柄利劍剖腹,直指人心:“又覺得是我冤枉了你的子矜了?”
陸韶欽蠕動嘴脣,剛想說出口的話被堵在喉嚨裏,憋的難受。
“陸韶欽,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宴九黎冷笑着,摁下手機的播放鍵。
“…你多打幾下,你打的越狠,韶欽哥哥就會越心疼我。”
宴子矜特有的聲線從外放中傳出。
宴子矜的臉色,瞬間褪去所有血色。
她神情驚恐地望向陸韶欽,上前用力攥住他的手哭道。
“這不是我,我沒有說過,韶欽哥哥你相信我,這一定是別人假冒的。”
宴子矜的辯解還未結束,更加惡毒的話從手機中傳出——
“…你只管囂張。爺爺死了,你也殘了,我看你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待幾天…”
陸韶欽俊美的臉上蒙了一層陰影,瞳孔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感情。
宴子矜慢慢鬆開緊抓着陸韶欽的手,轉身要去奪取宴九黎的手機。
雙手一邊在空中亂抓,一邊尖叫道:“不是這樣的,這一定是姐姐在陷害我!”
陸韶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第一次,他望向她的眼神像一個陌生人,臉上再無半分柔情蜜意。
“你確定這不是你說的嗎?”他開口。
嚴肅的語氣和懾人的氣勢讓宴子矜忍不住發抖。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後漸漸消失。
“哎呀,小狗這麼可愛,姐姐怎麼忍心弄死它…”
手機的聲音還在繼續。
而宴子矜腦子裏卻迴盪着兩個字:完了!
“你怕狗?”
陸韶欽在錄音中抓到了重點,皺着眉問道。
“所以你之前纔會奮不顧身跳下去?”
宴九黎沒有理會眼前的男人,只是從容的關閉了錄音。
“所以,子矜知道你怕狗?”
他繼續追問着。
“陸韶欽,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宴九黎冷笑着:“她不知道這件事,何必買只狗來嚇唬我呢?”
“子矜…”他轉過頭,一步步逼近宴子矜。
他的眼底,有失望有不解,最後混合成一道冰錐,懸在了女人額間。
宴子矜忍不住後退,她的計劃還沒實施呢,怎麼反而被宴九黎將了一軍?
不,不可以!
她絕不能在這裏倒下!
她奮不顧身得一把撲進陸韶欽懷中,狠狠擰了自己的大腿,眼淚越發洶涌地流了出來。
“韶欽哥哥,事實不是這樣的!”
她強忍着害怕,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量溫柔而充滿情誼:“我是爲了幫助姐姐治療纔買的狗!”
“哦?”
“是了,你看小黑,它多可憐啊。”
宴子矜指了指牆角乖乖趴着的小狗:“這麼可憐的一隻小狗,又有哪裏讓人害怕呢?”
“姐姐是因爲心病纔會怕狗的。我聽說這種原因產生的恐懼,要勇敢面對纔會克服!”
“韶欽哥哥,你不是也很喜歡小狗嗎?你也不想讓姐姐活在怕狗的陰影裏,是不是?”
陸韶欽挑了挑毛,卻沒有出聲辯駁。
一旁的宴九黎冷笑一聲:“倒是能言善辯。宴子矜你不去做律師真是可惜了。”
“姐姐,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呀!”
“真心?那你詛咒我的話,也是出自真心麼?”
宴九黎搖了搖手機,笑道:“需要我再播一遍嗎?”
“你…”宴子矜狠狠咬牙。
這是她最解釋不清的事情,只能硬着頭皮否認道:“這一定不是我說的!”
“這麼說,你覺得我這個視頻,是造假的咯?”
“韶欽哥哥,你相信我,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我怎麼可能會說出詛咒爺爺,詛咒姐姐的事情呢?”
宴子矜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憐憫。
然而陸韶欽望着她臉上的淚水,心中缺出奇的平靜。
“怎麼,陸韶欽,是不是又想說我陷害你的小情人了?”
宴九黎歪過頭,語帶諷刺道。
陸韶欽沉默着,不知爲何,他的腦中忽然閃過結婚三年來,無數的片段…
“陸韶欽,我沒有,你相信我…”
“陸韶欽,你相信我…”
“求求你,我沒有…”
“陸韶欽,你就一點都沒有信任過我嗎?”
最後一次,她躺在血泊中,艱難的伸出手,拉住他的褲腳。
她苦苦地哀求他相信,而他,卻將她一腳踢開。
他看到她眼中的絕望,那暗淡的,彷彿失去了光澤的眼神,和宴九黎這一刻嘲諷的眼神重疊起來。
他伸手,將宴九黎手中的手機拿過來。
“錄音是否真實我會找人查。”他冷冷望着宴子矜,下達了逐客令:“在此之前你先回自己家吧,這裏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