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峯一聲怒吼,左掌拍中智光大師的穴道。
然而遲了,信尾的署名已被智光大師吞入肚內。
喬峯又一掌拍開智光大師的穴道:“果然!你包庇帶頭大哥!”
智光大師微微而笑:“喬幫主,你已知自己的身世,必然要報殺父殺母之仇!”
“老衲當年參與伏擊你的令尊令堂,一切罪孽由老衲承擔,要殺要剮,你儘管下手!”
老和尚垂眉低目,慈悲莊嚴,擺出生死度外的姿態。
凌風故意問:“智光大師,你跟帶頭大哥之間,究竟什麼關係?寧死也要袒護他?”
智光大師說:“雁門關外亂石谷之戰,本意爲了抵抗契丹武士,保護少林寺的武功祕籍,帶頭大哥被奸賊欺騙,才導致喬幫主的父母身亡。”
“老衲認爲,帶頭大哥義薄雲天,勇於承擔錯誤,並把喬幫主託付給喬三魁撫養長大,已做得仁至義盡!”
“所以,老衲願爲帶頭大哥而死,替他恕罪!喬幫主,你動手殺我吧!”
喬峯聽完,雖然悲憤,卻也不由得肅然起敬、
“此事是真是假,我尚未明白,若要殺你,也不忙於一時。”
說說完,喬峯看了趙錢孫一眼。
趙錢孫坐在地上,聳了聳肩:“你父母慘死,這帳也算我一份,隨你來取我的性命!”
喬峯定了定神,怒視凌風。
“你搶走書信,用它引誘智光大師買滷製火燒,實在狡猾!”
凌風笑眯眯地說:“做生意嘛,總要使點手段,耍點小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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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接着說:“書信的署名雖然被智光大師喫掉了,但趙錢孫、徐長老、馬伕人、單正、譚公和譚婆,都知道帶頭大哥是誰!喬峯,你可以拷問他們!”
趙錢孫狂笑:“哈哈哈,我武功雖不濟,但骨頭挺硬,想從我口中得知帶頭大哥的真實身份,難於上青天!”
單正忙說:“本人只做見證,絕不能透露帶頭大哥的身份,還望喬幫主見諒,莫要爲難我啊!”
喬峯哼了聲:“我先前往雁門外,弄清楚此事,若一切屬實,我自有辦法讓你們說出帶頭大哥!”
這時,徐長老又拿出前任幫主汪劍通的密函,當衆念讀。
“喬峯若有親遼叛漢、助契丹而壓大宋之舉者,全幫即行合力擊殺,不得有誤。下毒行刺,均無不可,下手者有功無罪。汪劍通親筆!”
喬峯接過書信,仔細辨別,識出汪劍通的筆跡。
至此,他不再懷疑自己是契丹人,但對“雁門關亂石谷之戰”,仍抱有懷疑。
凌風返回小喫攤,繼續切火燒、豬大腸和豬肺。
徐長老說:“這幾年,喬幫主行事光明磊落,決無通遼叛宋、助契丹而壓漢人,老朽本想毀了這封書信和汪幫主的遺令,可是,喬幫主袒護胡人,已危及本幫……”
喬峯一驚:“我袒護胡人?從何說起?”
徐長老說:“慕容兩字,便是胡姓!慕容氏乃鮮卑後裔,與契丹同爲胡虜!”
喬峯啞口無言。
凌風朗聲說:“喬峯欽佩公冶乾豪邁過人、風波惡是非分明、包不同瀟灑自如。”
“所以喬峯才判定,慕容復也不是卑鄙之徒,應該不會暗殺丐幫副幫主馬大元!”
喬峯點點頭:“我正是此意。”
徐長老說:“凌風!你已拿到銀票,狠賺了一筆,請專心切豬大腸,莫管丐幫的家事!”
凌風舉起菜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若聽得不爽,看得不爽,定要插手過問!”
白世鏡厲聲斥責:“徐長老乃丐幫輩分最高之人,他可主持公道,你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插手過問丐幫的家事?”
凌風冷笑:“徐長老的輩分確實高,但人品太差,他纔沒資格主持公道!”
徐長老氣得臉色發紅,白鬍子亂顫。
全冠清忙說:“總之,喬峯是契丹人,他不能當丐幫的幫主!”
喬峯嘆了口氣,已無心再做幫主。
緊接着,康敏當衆指出,喬峯殺害了馬大元。
阿朱突然說:“馬伕人,我想問你一件事。”
康敏說:“姑娘有何話?”
阿朱說:“馬前輩的遺書,用火漆密封,徐長老開拆之時,漆印仍完好,對不對?”
康敏回答:“沒錯。”
阿朱說:“帶頭大哥的書信和汪幫主的遺令,除了馬前輩之外,誰都不知?”
康敏點頭。
阿朱說:“既然如此,可證明喬幫主沒看過這些內容,他定不知自己的身世,又爲何要殺馬大元滅口呢?”
霎時,衆人低聲議論,覺得阿朱的話有道理。
凌風誇讚:“阿朱,你很聰明,我多給你切一塊瘦的豬頭肉!”
阿朱宛然而笑:“多謝,你做的滷煮火燒,味道極爲鮮美。”
康敏忙說:“或許,那位帶頭大哥、汪幫主無意中泄漏了祕密,被喬幫主得知。”
“先夫噩耗之前那晚,有人到家中偷盜,幸虧遺書藏在隱祕之處,纔沒給賊人搜去毀滅!”
“而且,賊人逃跑之際,落下一物,可證明賊人的身份。”
康敏說完,從包袱裏取出一柄摺扇,交給徐長老。
這扇子,是汪劍通送給喬峯二十五歲的生日禮物,上面有汪劍通所寫的豪邁詩句,還有徐長老所畫的“壯士出塞殺敵圖”。
喬峯的口才再好,也無法解釋清楚,自己珍藏之物爲何到了康敏的手中。
他深知,自己遭到陷害,成爲殺馬大元的兇手。
於是,喬峯取出鎮幫之寶綠竹棒子,聲明不再擔任幫主。
丐幫長老和弟子們一陣哄亂,有的支持喬峯,有的反對喬峯。
凌風已經盛出五十碗“滷煮火燒”,用鍋勺敲了敲鐵鍋。
他朗聲說:“喬峯絕不會殺馬大元,更不會偷遺書!真正的兇手,就在這裏!”
瞬間,現場變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