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人今天一到東市就發現一些之前空餘的攤位，已經點起了燈籠。
多是自家拿手的喫食，什麼炕餅啊、肉片湯、小餛飩……
林老和趙老爺子兩個饕客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時候，從街頭喫到街尾，卻是每次都只在試吃了兩口後就不吃了，也就買到的一塊炙肉，讓他們多吃了兩口。
“林老、趙爺爺，您們來了！”瞧見兩人慢悠悠走來，周雲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今天在家做了道新菜想讓您兩位嚐嚐，總算把您們盼過來了。”
趙老爺子聞言衝林老挑了下眉，伸手順了順鬍子，忍住笑意說道：“哦？是什麼新菜？”
在林老瞧不見的地方衝周雲擠了擠眼，周雲回了個放心的眼神，走到驢車打開籃子，往返兩趟把四盤菜分別放在包包子的桌案上。
遞過去兩雙筷子，不好意思的說道：“地方簡陋，您們不要見怪~”
林老接過筷子揮了揮衣袖，“無妨！”
趙老爺也接過筷子，伸手隔空點了點周雲，“你這丫頭假客氣什麼，我們要是看地方，壓根就不會來了~”
周雲調皮的眨眨眼，手上做了個請的動作。
放置了一段時間，核桃鴨方已經沒有剛出鍋時的香味，卻沾染了淡淡的桂花香。
使之入口清新，桂花香味遮蓋了油炸物都有的油膩感，經過一段時間的放置，汁水迴流滲入肉中，脣齒間汁水四溢，鴨肉瘦而不柴，與之前極致酥脆相比，另有一番風味。
不過更爲驚豔到趙老爺子和林老卻是周雲隨手間做出的辣子雞丁。
時間的流逝並沒有影響雞肉的乾脆，反之辣椒的辛香更爲濃郁，一入口便狠狠的刺激着味蕾。
酸甜苦辣鹹，人間百味，若說什麼味道能夠最快俘獲人心，使之趨之若鶩，那便是辣了。
辣就像是開疆擴土的勇猛戰士，永遠衝在最前方。
在口腔每一處都留下自己痕跡，讓味蕾爲之屈服，在極致的感受之後，身體得到異常的快樂，叫囂渴望辣的再次來臨。
也是在這種驅使下，林老和趙老爺子辣的鼻涕直流，也要堅持到把最後一顆花生都喫完。
“人間美味！”趙老爺子說話帶着濃厚的鼻音。
林老從懷裏掏出塊帕子捂着鼻子上，鼻子用力一哼，帕子一擰而後遞給福伯，福伯隨即隨即處理掉，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這辣味，是我至今喫過最香的辣。”林老沉着聲音誇讚。
周千里從烤麪筋前側着腦袋看過來，看兩人老爺子一副志同道合的樣子，嘿嘿笑道：“我也覺得這個辣子雞比那鴨子好喫多了，這辣的多過癮，多舒爽啊！”
趙老爺子撫了撫鬍子，“哈哈哈，小兄弟說的不錯，辣的過癮，辣的舒爽！”
“這您覺得辣了？改天我做個辣條給您們，那個纔是人間美味~”周雲露出懷念的表情。
雖然她是能做百菜，嘗過百味，要說最着迷的還是大人眼裏的垃圾食品辣條，可能這既是童年的情懷吧。
“等我做出來，您不就知道了？”
周雲看了眼核桃鴨方，心裏嘆息，到底是不如剛做出來的好喫，要是能有鋪子在縣城就好了……
林府，小金玉一臉不開心的蹲坐在大門門檻上。
身邊丫鬟東張西望，突然看見了什麼，趕緊轉身去拉小金玉。
小金玉煩躁的揮開丫鬟的手，繼續托腮盯着外面房屋樓閣間隱約可見的燈火。
丫鬟沒辦法，再次扯着林金玉的胳膊，急切說道：“小姐快起來回去，老太爺回來了，等下又要說你了！”
丫鬟話音剛落，就聽身後傳來深沉嚴肅的聲音：“罰你的抄書抄完了嗎？”
小金玉看也不看林老，悶着聲說道：“抄完了。”
“知錯了嗎？”
小金玉這次看向林老，癟着嘴道：“不知！”
說完像是氣不過，又鼓着腮幫子氣氛道：“那些傢伙一點都不好玩，我不要這樣的師叔！”
“爺爺，我也是你教的，就算你收徒，也應該是我師弟纔對，憑什麼是我師叔！”
林老看着倔強的小金玉嘆了口氣。
說來也是巧，今天又有大戶子弟來拜訪林老，想要拜師，那種酒囊飯袋林老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麼貨色，直接讓其回去了，誰知道那傢伙路上遇見了小金玉。
以爲自己可以成爲林老弟子，知道小金玉是林老孫女，直接上前喊了師侄女，這聲師侄女把小金玉惹到了，直接跑去找林老大鬧，不要這樣的師叔。
小金玉覺得自己也是林老一手教導的，就算是林老收徒也應該收個師弟，而不是師叔。一番怪論惹得林老忍不住罰小金玉抄書。
這會兒林老見小金玉還在賭氣，想到自己去的兒子和兒媳，忍不住心軟，嘆了口氣，牽起小金玉的手往府裏走去。
“金玉，你覺得你一個五歲的女娃，有人會願意叫你師姐嗎？”
“你爹孃不在了，你又沒有兄弟姐妹，你的兩個師伯也年歲不小了，怕是你大了庇護不了你，爺爺就想再收個弟子，到時候你們共同在我膝下受教，總能有幾分情義，等你長大爺爺不在了，也能庇護你幾分。”
林老知道小金玉聰慧，也不在藏着掖着，直接細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小金玉。
小金玉低沉着頭，聽到爹孃不在了，默默抹了把眼淚，“反正我不要師叔！我要當師姐！”
小金玉咬了咬小嘴脣，她知道多一個師叔就是多一個長輩，當師姐就是多一個小弟！
她當然要小弟~
林老對這唯一的孫女一點辦法沒有，無奈說道：“就是有人願意拜師叫你師姐，爺爺也不會同意，長幼有序，你一個五歲女娃做長，於理不合。”
一直默默當背景板的趙老爺子，突然擠在爺孫倆中間，嘿嘿一笑，“除非這個徒弟比小金玉年紀小，還入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