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每天不管多晚睡前總要去後院看一眼他種植的花，此時眼看着花，腦子卻想着另外的事。
“可惜了。”
趙老爺子在旁邊揹着手，“你也覺得？”
林老點頭，“雖說是個淺顯易懂的道理，但是多少人一葉障目，一介未曾碰過書本的農女，能破除業障看清這點，這個悟性，難得。”
“能得你一個難得，真是……難得……哈哈哈”趙老爺子先把自己說笑了。
小金玉這會兒也沒有去睡，跟在林老身邊，摩擦着自己的衣襬，在趙老爺子和林老之間看來看去。
林老不管趙老爺子笑的誇張，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趙老爺子，“能讓你這麼親近，不也是……嗯，難得？”
趙老爺子頓了頓，笑的更是開心：“確實難得。”
林老還是那句話，“可惜了。”
趙老爺子停了笑，接上林老的話，“可惜是個女子。”
當今陛下雖說重修了國法，干預女子婚假年歲，給女子分發人丁田，但到底女子還是不能入仕。
知道林老的心性，趙老爺子猜道：
“不然你這關門弟子就是她了？”
林老瞥了眼趙老爺子，“你又知道了。”
“我還不知道你，不過話說回來，那小丫頭你收不了，收了她弟弟也是一樣的，反正也是她調教出來的。”趙老爺子半開玩笑的說道。
“她弟弟？”林老腦子裏浮現出周萬里那張機靈古怪的小臉。
還沒等林老想，趙老爺子又接着道：“我覺得雲丫頭做菜肯定好喫，那琉璃羹、灌湯小籠包就是京都都沒有。”
趙老爺子嘆了口氣，“那個小傢伙受你家金玉的刺激，非要讀書，雲丫頭頭疼啊，就和我說誰要是能收她弟弟爲徒，就做四四一十六樣沒見過的好菜來感謝先生……”
“也不知道哪個先生這麼有口福哦。”趙老爺子偷偷瞄了眼林老。
正好被林老抓了個正着，“平時也沒見這麼積極，今天這是咋了？”
趙老爺子順了順鬍子，不好意思笑笑：“還不是想跟着蹭口飯喫。”
十六樣沒見過的好菜？林老腦子裏又不自覺浮現周萬里那張小臉。
心有靈犀一般，周雲躺在牀上還在琢磨做什麼菜賄賂林老，不對，是請林老品嚐……
日上三竿，周雲才頂着兩個熊貓眼起牀。
老劉氏瞧見周雲走出房門都還哈欠連天，心疼的很，“雲丫頭，還困啊？趕緊再回去睡會兒去！”
這些天她大孫女忙前忙後的，他們都忘記這丫頭也是個才十二三的孩子了！
周雲搖頭，“我不睡了，奶，咱們家有核桃嗎？”
“山核桃？我記得你爹去年上山摘了一籃子，這會家裏應該還有剩的。”
老劉氏拍拍手進到倉庫東翻西找好一會，纔拿出七八個沾滿灰塵的核桃。
“雲丫頭，你要核桃做啥？”
周雲神祕一笑：“做菜！”
“奶，咱們村誰家養鴨子了？”
她來這裏這些天也沒怎麼在村裏串門，這些東西還是問經常在村子裏走動的老劉氏比較好。
“嗯，我做菜。”
老劉氏這會也想到了，“你三爺養了，奶去給你抓一隻來？”
周雲詫異極了，她奶什麼時候覺悟這麼高了？不覺得這樣花錢浪費了？
“行，奶挑一隻健碩的啊。”怕老劉氏反悔，周雲連連應道。
老劉氏舀了瓢水洗乾淨手就出門去。
小萬里湊近賊眉鼠眼的問周雲：“三姐，你又要做什麼好喫的？”
周雲一手按住小萬里肩膀，語氣沉重道：“你三姐我爲了你讀書真是費勁了心思了，你要是敢不好好讀書，我打斷你的腿!”
啥？我幹啥了三姐？咋就打斷腿了？我還沒開始讀書呢！
小萬里內心瘋狂咆哮，表面卻僵硬着扯了扯嘴角，展示一個難看至極的微笑。
小萬里讀書之後，定然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他現在：識時務者爲俊傑！
周雲滿意的點點頭，拿着核桃到門前，把一個核桃放在門縫夾住，一手拉住門板用力一夾。
“喀嚓！”
核桃應聲碎成幾半。
周雲聽着喀嚓聲，心裏莫名的舒爽。
“你考上了清華，她考上了北大，我烤上了……鴨子！”周雲唱的歡快，感嘆道：“要是有烤爐就好了~”
嗯？烤爐她可以自己建啊！
說幹就幹，先畫出圖紙先。
周雲在老周家翻找半天也沒找出一張能寫字的紙筆，無奈，只能在院子裏拾起一根樹枝，在地上謝謝畫畫。
小萬里好了傷疤忘了疼，湊過來蹲下低頭往地面看去，只見地上畫了一個又高又圓的東西，其他的小萬里怎麼也看不懂。
“三姐，這是啥？”
“烤爐。”
“烤鴨子的？”顯然剛剛周雲的話他聽進去了。
“對。”
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周雲站起來用腳在地上蹭來蹭去，直到再也看不清楚地上畫了什麼。
老劉氏一手捏着鴨子的兩個翅膀，一手拿着菜刀，來了個一刀封喉！
姚氏接滿一碗鴨血，端去廚房加了點鹽，讓鴨血在凝固時變得更加緊緻，不容易鬆散。
“奶，辛苦再殺個雞。”周雲呲牙一笑，把一隻小仔雞放在老劉氏刀下。
老劉氏愣了下，“不是喫鴨？咋還殺雞？”
“您只管殺，我保證做個你們都沒喫過的硬菜！”
老劉氏無奈，如今孫女做主，要殺就殺吧。
活蹦亂跳的小雞瞬間失了氣息，做事做到底，老劉氏和姚氏兩人仔細把鴨子和雞毛脫乾淨。
周雲把鴨子用胡椒粉、黃酒、花椒粒、小茴香醃漬去腥。
仔雞取出雞胸肉後切塊，蔥姜水去腥。
半個時辰後將雞鴨都清洗乾淨，放在水井存放，直到還有一個時辰出發去擺攤纔開始動手做菜。
先把雞胸肉用刀剁成肉蓉，周雲捏起一點在食指和大拇指中間輕輕搓開，肉蓉細膩綿軟沒有一點顆粒感，抓起一大塊摔打在案板上又彈性十足，這樣算是完成了雞胸肉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