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和周雲一人抱着一個土瓷罐跟在李管事後面，見李管事只顧往前走，姚氏胳膊肘碰碰周雲，湊近了撇了撇嘴道：
“你看那陳大姐一見李管事說有事相商，那副探頭探腦的樣子！”
“陳大娘好奇唄，別說了娘，到了。”周雲擡擡下巴示意姚氏看前面。
那不算太大的私舫上前前後後數間屋子，門廳上掛着的帷幔都是月白色的輕紗，走在迴廊，木質淡雅清香環於周身連綿不絕。
姚氏第一次見這陣仗，連連咋舌。
廚房裏三四個年輕俊俏的丫鬟等候着，周雲立馬扯扯姚氏衣服，趕緊開始製作琉璃羹了。
等丫鬟邁着小碎步流水似的端着琉璃羹出去，李管事才站出來“兩位娘子，這邊請。”
母女倆對視一眼，心領神會，正主要出現了，姚氏深呼吸提醒自己不能緊張，她閨女在旁邊都不緊張，她這個做孃的總不能讓閨女看輕了。
兩人跟着李管事，穿過迴廊經過層層帷幔，在房門前停住。
李管事下意識彎下了背脊，伸手在門上輕叩。
“進。”
低沉的男聲響起，李管事推開門，待周雲母女進去關好門才退至房內人身後，恭敬的站着。
低頭道“主子，這就是琉璃羹的賣家。”
四腳圓桌前，十六七十歲的年輕男子，一身月白色衣衫，頭髮高高束起，長眉入鬢、丹鳳眼微眯，修長白皙的右手正拿着做工精美的玉勺往口中送着琉璃羹。
端的是一幅風流倜儻貴氣俏公子模樣。
周雲被現代各種明星男團洗眼多了，倒沒怎麼樣，姚氏可是第一見這般好看貴氣的人物，頓時什麼深呼吸都不管用了。
“兩位娘子坐吧，在下請兩位來，是想買兩位的琉璃羹方子。”
開門見山、直接了斷。
周雲問道：“不知道公子想花多少銀子買中我們琉璃羹方子？這方子是我們一家人的立足之本，全靠這方子做了琉璃羹來賣，才維持了生計。”
李富挑眉，勾脣一笑吐出兩個字：“十兩。”
李管事在後面心裏一緊，暗道一聲果然如此啊，他家主子就喜歡和人討價還價。
周雲臉一垮，站起做揖：“公子再見！”扯着姚氏就要離開。
李富搖頭叫住周雲“你這小娘子不滿意價格，可以在談啊。”
漫天要價，坐地還價不懂嗎？還是做生意的呢~
這對母女也是有趣，母親戰戰兢兢的，女兒卻拿得住主意，說走人就走人。
李富來了興致：“你們這琉璃羹雖說新奇，但對於那些大都府喫遍了奇珍的人來說不過爾爾。”
周雲見這人樣子，是等她還價呢，從新坐下。
“公子只是嚐了琉璃羹的味道，卻不知道琉璃羹製作工藝複雜，缺少一步便不能成羹，我們一家六人，從早到晚不停也不過只能做這四罐罷了，所以我們琉璃羹比其他的喫食都要貴上些，一碗八文，我們一日可買一百多碗，你這十兩銀子我們不用多久也能掙到。”
李富身體往後靠在椅子上，笑道：“那你就更應該賣了這方子，拿着錢一家人做個輕鬆的活計不是更好？”
“給你三十兩，這琉璃羹歸我，你們不能再賣。”
三十兩？
姚氏睜大眼，把他們周家所有家當都賣了怕是都沒有三十兩銀子吧！
姚氏側目看向周雲，卻見周雲只是輕笑。
“這位公子，琉璃羹尤宜老幼婦孺、體弱多病者，特別是高熱病人、食慾不振者多食用，還能與水果蜜餞乾果等同食。”
“我也是想琉璃羹能夠傳播出去讓更多的人喫到，家人也不用這麼辛苦，五十兩銀子，琉璃羹歸您，我們賣完這個月絕不再賣。”
李富拍案“成交！”
李管事動作速度做好契約，姚氏簽字按上手印，周雲將琉璃羹的做法細細講給李管事記錄，很快兩人揣着五十兩銀子走出李傢俬舫。
兩人走後，李富起身去了旁邊房間，房內一屋子各色各樣的貌美少女圍着中間一白髮老婦，見李富來了，白髮老婦笑道：“我們家富兒又淘到一個新奇物啊。”
李富走過去蹲下伸出手給老婦人捶腿“奶奶，我有預感，這個琉璃羹絕對火便京都內宅。”
“是還可以，那些個小姐婦人會喜歡的，也不枉費我們家皇商李家的金算盤親自出馬呀！”
老婦人說完一屋子的少女個個捂嘴笑鬧。
李富無奈，不過那個小丫頭倒是厲害，小小年紀當家做主了，不過她如果知道自己喊低了價會怎麼樣？
“雲兒，咱們身上揣着這些、東西，是不是不擺攤了？”路上姚氏有些拿不定主意，下意識問了問周雲。
周雲這會剛掙了錢高興極了，聞言思索了下，“咱不回去，把今兒藕粉賣完再回去，那陳大娘知道咱們上了私舫，咱們一回去就走，她還不得亂想。咱們不僅不能回家，等會到攤子上了還要跟往常一樣，你可以嗎娘？”
姚氏一臉嚴肅防賊的模樣。
“知道了知道了，你娘我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她只是見着那般富貴的人，有點緊張而已。
姚氏伸手揉揉自己的臉，重新擺出平時的樣子。
陳大娘果然是八卦好手，兩人剛到自己攤位，陳大就趕緊湊近眼巴巴的問道：“姚妹子！雲丫頭！那大戶人家找你們幹啥啊？”
周雲衝陳大娘笑着點點頭，就把攤上的東西重新擺上，姚氏則和陳大娘聊了兩句。
“嗨！還能幹啥，就是又買了十來碗琉璃羹唄，覺得我們琉璃羹做得好，問問是啥做的。”
“你告訴他們了？”
“那哪能呢？這可是我們的祕方！人家要問你這燒餅咋烤的比別人的更酥香，你能說呀！”
“那倒是，不能說，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