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全家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方宴怎麼還在提這件事？之前不是……
蔡蓮華看着方宴欲言又止。
方晟飛快地蹙了一下眉，沒說話，看向方老爺子。
方老太太倒是想說話，只是不等她開口，方老爺子就瞪了她一眼，她便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沒忍住在心裏罵了幾句，那葉朝然真是個禍害！
之前折騰她這個老太太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來折騰她的寶貝孫子！早知道他們就不該去找那葉朝然！
只是不找，宴宴的病又怎麼辦？
每次想到這裏，方老太太就會紅了眼眶，她不想被方宴看見，只能別過頭。
方老爺子不想刺激到方宴，便將方宴冰涼的手握在手心，輕聲說：“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是宴宴你總得給爺爺一個理由吧？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我們都不放心你去附近的學校上學，更別說南市了……”
方老爺子重重地嘆了口氣，等着方宴的解釋。
眼淚還掛在方宴的眼角，隨着他一擡頭，眼淚就奪眶而出。
方晟拿起一旁的紙巾，幫方宴擦了擦眼淚。
“謝謝哥哥，”方宴聲音鼻音很重，他深吸了一口氣，纔開口說，“我就是突然想到，每年我過生日，爸媽哥哥還有爺爺奶奶你們都會陪在我身邊，給我舉辦生日宴。但是這些人都不知道，在另一個城市，我還有一個親哥哥和我同一天生日。”
“我就控制不住會想，二哥哥在養父母家的這十多年過得好不好？他養父母知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會不會像我一樣想他……”
“每次想到這件事，我就覺得難過。”方宴說着，眼淚又蓄滿了眼眶。
蔡蓮華幫他擦眼淚，眼裏全是心疼：“別哭了，看着你哭媽媽就心疼……”
方宴抓住蔡蓮華的手，勉強一笑：“我就是想去看看二哥哥，他在不瞭解我們一家人之前，肯定會對我們有所防備，但等他真正瞭解了我們一家，我想他肯定是願意跟我們回家的！”
“我想去試試。”最後這句話，方宴說的格外篤定。
像是怕方老爺子又會拒絕一般，他接着說：“我也知道我的病情不能任性，所以我也沒準備去太久，就半年，爺爺，可不可以？”
方老爺子長嘆了口氣。
他們在場的人除了方宴，都知道葉家究竟是怎麼一副嘴臉，可偏偏他們都不忍心把這麼殘忍的真相告訴方宴。
宴宴太善良了，萬一他知道真相後傷心過度，又病了怎麼辦？
方老爺子他們自己受點委屈不算什麼，他們怕的是方宴受委屈。
這可是他們家的寶貝疙瘩！
“這樣吧，宴宴你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們商量一下？”方老爺子說，“畢竟讓你去南市這件事也不是小事，我們肯定要做許多準備的。”
方宴聽到這話，眼睛都亮了一瞬：“爺爺是答應了？”
方老爺子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方其山看見方宴臉上的笑，有些無奈：“這就笑了？”
蔡蓮華笑：“好了，你就別打趣宴宴了。”
方宴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方晟拉着方老爺子起身，又對方宴說：“那宴宴你先換衣服，爺爺已經說會考慮了，我們會盡快給你回覆的。”
方宴笑得很開心：“好，謝謝爺爺，謝謝奶奶，謝謝爸爸媽媽謝謝哥！我愛你們！”
全家人都無奈地搖了搖頭。
“天天撒嬌！”蔡蓮華扶着方老太太，臉上全是笑。
方老太太卻很受用：“孩子還小，撒嬌也正常。”
“他就是仗着我們都寵他！”方其山說。
關上房門，方老爺子忍不住了：“那我們不寵他還能寵誰呢？”
方其山和蔡蓮華同時想到了葉朝然，兩人表情瞬間冷了下來。想到還站在一旁的方晟，他們壓下了心底的怒氣。
“爸你真的準備答應宴宴？”方其山沒忍住問。
方老爺子說：“我話都撂出去了，還能反悔？”
方老太太一想到葉家人，就覺得心臟疼得厲害，她捂住胸口：“我這個老婆子倒是沒事，我就怕我們家宴宴去了受和我一樣的委屈……”
方老爺子只說：“你放心，我會提前再跟他們家聯繫一下。”
其他人都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
上午十點，張齊第一個敲開了葉朝然家的門。
他和葉朝然小學就認識，對葉朝然家早就熟門熟路了。
一進門，他就受到了葉裴和宋雅的熱烈歡迎。
張齊跟葉裴閒聊結束，葉朝然就帶着張齊去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門，張齊就問：“怎麼就我一個人啊，其他人都沒到？”
葉朝然點頭：“你第一個。”
張齊樂：“你還請了哪些人？”
葉朝然說了幾個人的名字，最後才說姜尋墨。
聽到姜尋墨的名字，張齊瞬間一副“懂了”的表情。
葉朝然很是無奈，瞪他一眼：“你也信那些謠言？”
“你都說了是謠言了，我信不信又有什麼關係？”張齊笑得賤兮兮的。
葉朝然：“……我這段時間已經解釋累了，要怎麼說你們才願意相信我不喜歡他？”
“不喜歡誰？”房門不知道何時被人從外推開，宋雅端着水果隨口問了一句。
葉朝然心裏咯噔一聲，臉色一變趕緊說：“沒誰！媽水果給我，你先去忙。”
宋雅笑了一下，沒有再追問，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葉朝然和張齊。
葉朝然被她看得臉都熱了，趕緊把人給推出了房間。
“這下完了，”葉朝然把水果盤重重地放在書桌，一臉悲憤，“我媽聽到了！”
張齊剛剛也被嚇得不輕，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臟：“你剛剛怎麼不關門？”
“我哪知道你會問這個？！”葉朝然抓頭，“這下慘了，我媽待會兒肯定會在餐桌上問的，你說我現在給姜尋墨發消息讓他別來了……”
他話音未落，葉朝然就聽宋雅在外喊：“小然，小姜來了！”
葉朝然：“……”
張齊：“……來不及了，已經到了。”
葉朝然一臉生無可戀，只能出門去迎接。
姜尋墨今天穿得格外休閒，一身淺灰色的運動裝，手裏拎着一個大禮盒，見到葉朝然，他嘴角極快地彎了一下：“生日快樂。”
葉朝然有些尷尬，接過禮物說了聲謝，就招呼姜尋墨坐下。
原本葉朝然還怕尷尬，結果姜尋墨剛坐下不久，其他同學就接二連三地到了。
七八個同齡人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說着學校的趣事，葉朝然也跟着搭話，這股尷尬勁兒便漸漸散了，沒一會兒宋雅午餐也做好了。
衆人圍着圓桌坐下，葉裴去把生日蛋糕端了出來。
“打火機呢，點蠟燭！”
“葉朝然，帽子戴上！”
“快快快，來許願！”
有人點蠟燭，有人給葉朝然戴生日帽，做完這些，又把葉朝然推到蛋糕面前，所有人臉上都帶着笑意，笑吟吟地看着他。
葉朝然眼眶忽地就有些溼潤，這樣簡單的生活纔是他一直嚮往的生活，他有家人，也有朋友，在所有人的祝福聲中，虔誠地許下心願——
願歲歲年年人相似，家人平安喜樂，朋友健康常伴。
再次睜眼，葉朝然吹滅了蠟燭。
屋裏再次充斥着歡聲笑語，此起彼伏地說着最誠摯的祝福——
“生日快樂！”
……
手機在黑暗中閃爍着不明顯的亮光，林白睡得迷迷糊糊，接通了電話。
“喂？”
馮晨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林哥，你們學校是不是過兩週就要舉辦藝術節了？外校學生也能進去？”
林白的睏意消散了許多，他打氣精神問：“你想做什麼？”
馮晨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什麼也沒說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