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
溫惜將手中的花放下，她伸手，將墓碑周圍的雜草清理了一下。
“爸爸，哥，我跟媽媽來看你們了。”
溫惜輕輕低語，摘了一朵溫從戎墓碑旁邊開的野花，放在了自己的包裏。
一邊，江婉燕伸手，摸了一下墓碑，“小晨，媽來了。”
她絮絮叨叨說了幾句話，然後對溫惜說道：“小惜啊，去墓園門衛這裏，找個掃帚過來，媽媽想清理一下這裏的塵土。”
溫惜去了門衛處借了一把掃帚，回來的時候看見江婉燕在絮絮叨叨的對着墓碑說什麼，她沒有走進，只是在這裏等着。
她來的時候，摸了一下墓碑上，墓碑上根本沒有多少灰塵，應該是江婉燕想要跟溫從戎說幾句話。
……
“從戎啊，你怪我嗎？這麼多年了，你是不是心裏怪我？”
“那你就帶我走啊，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也很無聊，一身的病痛。不過你放心，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就是想要看着溫惜結婚，看着她生個孩子，我抱一下，就走，就去找你，我對不起你啊，可是你呢，又何嘗對得起我啊？”
“從戎，你先騙我在先，只是苦了鳴晨，這麼好的孩子，雖說這個孩子不是我親生的，但也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就這麼走了，從戎，你也是狠心，就這麼帶着鳴晨走了……”
微風吹起來，江婉燕一頭花白的頭髮被吹亂了。
她一張枯瘦焦黃的臉，雙目無神，一身病態，像是一抹在風中搖曳馬上要被熄滅的燈芯。
“鳴晨啊，媽媽對不起你，你這麼好的孩子，媽媽害了你。”
這個孩子喊了自己十幾年的媽媽，卻因爲自己的一念之差，害了他。
溫惜站得遠。
但是她卻斷斷續續的聽到了江婉燕的話，女人咬着脣，看着江婉燕的背影。
而哥哥，不是母親親生的，是溫從戎跟其他女人的孩子。
而自己，竟然是沐江德的女兒。
這一天，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
溫惜有些無法消化，她緊緊攥着手心，緩緩吐出了一口氣，等了兩分鐘後，溫惜再次走過去，她的步伐很沉，似乎是給江婉燕提醒，自己要過來了。
江婉燕擡手擦了一下臉，臉上的淚水已經被風吹乾了。
她伸手，用手指梳了一下頭髮，轉身，從溫惜的手中接過了掃帚，彎腰開始掃着地面上的灰塵。
溫惜看着她枯瘦的背影，忽然眼前一澀，她走過去，“媽，我來吧。”
江婉燕的聲音沙啞，“我自己來吧，好久不來了。”
“小惜啊，你說，你爸爸跟哥哥，在天堂怎麼樣啊，會不會，想我們啊。”
溫惜點頭，“會的，我經常夢見他們。”
她擡起頭，看着天空，碧藍的天，萬里無雲，偶有微風。
江婉燕卻顫抖了一下，然後小聲的，緩緩的說道：“我沒有夢見過他們，一次都沒有，我想着，在夢裏，跟他們說說話，但是連夢都沒有夢見過。”
溫惜抿着脣，看着母親，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媽媽好像蒼老了許多。
她心裏忽然有些難受，忽然，她不想繼續再想父親哥哥，關於自己身世，跟沐江德的關係，父親跟哥哥當年的死因，她也不想要什麼真相了，她只有母親一個親人了，如果江婉燕也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下午，回去的路上。
江婉燕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休息，溫惜看着她，她想着，以前的事情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她只有母親一個親人了，她也不不願意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就算是江婉燕跟溫從戎當年真的有什麼事情，那就讓他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