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心急如焚。
張秀梅哭了一會兒，心裏的那股怨氣終於發泄出來，止住了哭聲。
剛想借着這股怨氣說出來心中的話，結果江小小對着她用力搖了搖頭。
“爹，我沒事兒。我就是想問問您和我娘現在身體好嗎？這麼長時間我來上學都沒有給你們寫信。就是想知道，你們老兩口身子骨健康就行。”
張秀梅順着江小小的手勢說了這番話。
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假。
“我……我和你娘也沒啥事兒，我們挺好的，身子骨都挺強的。家裏你不用操心，你都已經嫁人了，你要和小劉好好的過日子。
照顧好自己和孩子，你能考上大學，你就是咱們家的光榮。
你放心，我和你媽沒啥事兒。”
公用電話的老劉看見老張頭說的這番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老張頭和他媳婦兒兩個人年紀這麼大，兩個人帶着四個孩子成天忙裏忙外，還得照顧一大家子喫喝。
不光要給兒子兒媳婦兒做飯，洗衣裳，連女兒和女婿也跑回來蹭飯。
人是好人，可是再照這麼下去，老兩口就得被兒子女兒把血吸乾。
“閨女，你剛纔因爲啥哭，你跟爹說一說，爹和娘能幫上你的，一定幫忙。”
“沒事兒，爹。”
張秀梅聽完這話，聲音更加哽咽，這一次的哭是因爲聽到父母如此體貼的話，心裏感覺到愧疚。
她那邊哭得更厲害，弄得張老爺子心裏七上八下。
可是問了半天，女兒死活不說。
只是口口聲聲說，想看看爹孃身體好不好，到最後掛了電話，女兒也沒說。
老爺子放下電話，還是一心的憂愁，不知道閨女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老劉接過他手裏遞過來的兩塊錢。
找了兩毛錢給他。
這會兒不光打電話要掏錢，接電話也得掏錢。
“你和老太太現在都成什麼樣兒？累的都不行，你看看你那老腰還能堅持幾天呀？
遲早有一天你得攤在牀上。爲了以後考慮，你們老兩口總得狠下心來。
瞅瞅你那小兒子和小閨女，那都是什麼樣的人啊？你們倆現在身子骨好的時候，他們都沒有能爲你們考慮，能孝順你們。
等你們有一天老了，還指望着這小兒子和小閨女啊。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兩個老兩口運氣好，生了這麼多孩子，也就是老大能頂用，你看看老大這些年爲家裏付出多少。”
老爺子聽了這話，也是嘆了口氣。
“我知道老大好，老大現在肯定是出了啥事兒！她死活不說，可是在那邊哭的那個傷心。我心裏這個着急呀，不行！
不能這樣下去，老大這些年給家裏付出這麼多。
無論如何我們這當爹媽的，也不能這麼偏心。
我回去跟他娘商量商量，不行我們去上京看看他們到底出啥事兒。能幫一把肯定得幫。”
老爺子早被閨女的哭聲給哭亂了心思。
老劉不相信他們倆老兩口能下來這個決心。
張家的小兒子和小閨女，那都屬於撒潑打滾的能手，對爹孃向來是預取予求。
這就是被慣壞的一對兒女。
老張一瞪眼，脖子一梗。
“鬧翻天也得走，他姐姐這些年沒少爲他們操心，他們結婚成家，找工作花的錢哪一樣不是他姐姐寄過來的。
小時候沒有她姐姐下鄉當知青，每個月給家裏寄糧食來，他們能長這麼高能，長這麼大？
現在他姐遇到事兒，一個個的還想當白眼兒狼，反了他們。”
老爺子因爲着急，這一會兒真的說出了硬氣的話。
老劉笑着擺擺手，“行吧，行吧，你別衝着我硬氣，你要是回去，真能說通你那一對兒女，那纔是算你本事。”
老爺子急急忙忙回到屋裏，看見老太太在廚房忙碌，他湊到了廚房。
老太太看見老頭子回來了，急忙問道，“怎麼樣是秀梅打來電話的吧？秀梅說啥？他們在上京好不好？孩子們好不好？女婿怎麼樣？”
哪一個出門在外的兒女，能不牽動父母的心？
“你別說了，我接了電話，秀梅嘴上口口聲聲跟我說沒啥事兒。可是電話那頭，我都聽見她哭了，哭的那個傷心就是說想爹孃，想看看爹孃身體好不好。
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輩子性子要強，就算是在外面受苦，那也是死活不讓咱們知道。”
老太太把手在圍裙上擦了一下，眼底全是焦急。
“那怎麼辦？秀梅肯定遇到事兒了，咱們當父母的不能不管啊。這孩子這些年爲了家裏付出這麼多。咱們可不能寒了孩子的心。”
上一次閨女回來，在家裏遇到的事情，讓他們老兩口那是沒臉見人。
小兒子和小閨女對大姐一點兒不尊重不說，而且處處嫌棄。
動不動就嫌棄大姐找了一個孤兒。
對家裏沒用處。
張口閉口的冷嘲熱諷完全沒有姐弟，姐妹之間的親熱親情。
要不是他們老兩口攔着閨女和女婿，當天來了第二天就準備走。
“孩子他娘，這些年老大爲家裏付出這麼多，她那邊遇到事兒，咱們無論如何都得幫一把，孩子不說，可是咱們不能心裏沒數。
我準備晚上找老二和老三開個會，告訴他們一聲，孩子他們帶回去養。以後自己的孩子自己管。
下午我就去買火車票，咱們老兩口去上京。”
老爺子拍板。
老太太點點頭，“行吧，咱們也得狠一回心。總不能一輩子都靠着咱們老兩口，他們過日子。”
雖然話是這麼說了，可是老兩口明白，今天晚上將會是一個風雨之夜。
兒子和女兒都不是省油的燈。
老爺子是說幹就幹，下午的時候真的去找人買了火車票。
他們這裏離上京不遠，也就是兩個多小時的火車。
老爺子買好火車票，就等着晚上閨女和兒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