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這是顧傑!”

    江小小急忙起身,還不忘記扶起顧傑。

    黑子和一衆兄弟離開。

    就算他是一個大男人,再粗心也能看出來,這種場合他不適合在。

    車廂裏顧長生,顧傑,江小小,江少傑四個人坐在這裏,魏潔這會兒已經不適合出現在這個場合。

    顧長生示意之下,也悄悄的躲進了旁邊的包廂。

    不過她故意留了個心眼,沒有關上門。

    側耳傾聽着隔壁包廂裏的談話。

    心揪得緊緊的。

    兩個包廂挨着很緊,只要有一點兒動靜,應該能聽得清楚。

    “小小,你不應該給我介紹一下這是誰嗎?”

    江少傑這會兒有一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氣憤。

    對,眼前的顧傑,在他眼裏那就是一頭豬。

    還不如一頭豬呢!

    看着病入膏肓的樣子,像是一個正經人嗎?

    連一個健康人都算不上,妹妹卻和一個病秧子抱在一塊兒。

    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能說明什麼?

    江小小太瞭解四哥,這個語氣裏的怒意,已經表現的非常分明。

    “四哥,他是顧傑,以前和我一起下鄉插隊。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人。”

    顧長生不好插話。

    不過聽到眼前的江小小,說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人。

    突然之間心放下來。

    他不知道這八年女孩兒是怎麼過來的,可是光是聽到這番話,心裏有些感動和酸楚。

    當年兒子就是因爲這個女孩兒,和他母親吵架,哪怕是回去種地,也要回到那個縣城。

    要陪伴這個女孩兒。

    最後終究是成了一個悲劇。

    也不枉費兒子曾經付出的那一切。

    起碼能換來一份真心,光是這句話,他就覺得這個女孩兒不一般。

    “四哥,你好,我是顧傑。”

    江少傑舉起手,一臉的不愉。

    “等等等等,你先別隨便叫我四哥。咱倆可不是親戚,你叫我四哥的話,我有點兒懵。你和我妹妹是什麼關係?”

    這絕對是家長的語氣。

    “我會和江小小結婚。”

    顧傑並不在意江少傑的態度,如果是他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也會充滿警惕。

    這纔是一個真正在乎妹妹,在乎家人應該做的態度和審查。

    “江小小,走,咱們回車廂去,這件事你必須給我解釋清楚。”

    被顧傑的一句話噎的江少傑說不出來,他總不能對着顧傑發脾氣。

    眼前還坐着顧傑的父親,無論如何沒搞清楚狀況之前他任何一個迴應,可能都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要說也是,他去問妹妹,沒道理在這裏聽這個男人說話。

    顧傑還緊緊的握着江小小的手。

    眼神裏閃爍着擔憂和焦急。

    他捨不得鬆開,已經鬆開了八年,如果再鬆開,會覺得他的心缺失了一塊兒。

    江小小輕輕的拍了拍顧傑抓着她的手,眼神裏充滿了安慰。

    語氣溫柔地安撫顧傑。

    “我和我哥去說會兒話,一會兒我就回來,你放心。趁這個機會,你好好的休息一會兒,一會兒我就過來。”

    顧傑眼鬆開了江小小的手,眼巴巴地看着江小小被顧傑拉着快步走了出去。

    顧長生看着兒子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打定了主意,無論眼前的江小小那裏有多大的困難。

    他一定要幫兒子掃平所有的困難。

    這是兒子愛了這麼久的人。

    哪怕是昏迷了八年,一睜開眼睛有無法忘記的人,爲了兒子他什麼都可以做。

    “顧傑,好好的休息一會兒。身體好了,纔是真正的本錢。等下了車,咱們去醫院好好的檢查。你放心。爸一定會幫你。”

    顧傑從醒來沒有認真的正視過顧長生。

    昏迷之前兩父子兩個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這麼親密,而現在父親對他表現出的親密讓他無所適從。

    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父親疼愛的兒子,忽然之間要接受父親的這種關懷,他真的從來沒有試過。

    氣氛很尷尬,但是他從種種的跡象可以分析出來。

    他昏迷之後,父親並沒有放棄他,反而一直在身邊照顧他。

    這一次的出行,這一趟的列車,應該就是爲了他能夠甦醒。

    無論如何如果不是父親的這一次出行,也許他和江小小依然在分隔兩地。

    “這些年辛苦您了。以後我會盡量讓你少操心。”

    語氣裏的疏離,讓顧長生心裏酸酸的。

    孩子醒過來就想起了往事,並不比昏迷的時候更讓人討喜。

    可是孩子對他的疏離,難道不是他造成的?

    “我是你爸,無論以前我多麼混蛋,可是我們骨血裏,割捨不斷這種血緣。以前是爸錯了。我只是希望盡力的彌補你。你不要有負擔。

    我不是想讓你跟我父慈子孝。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那是我欠你的。”

    一瞬間顧傑看到眼前的父親,似乎蒼老了幾分。

    猛然之間,他才發覺眼前的顧長生的確老了,和他記憶裏的顧長生完全不同。

    以前只有鬢邊微微的幾根白髮若隱若現,而現在幾乎是滿頭的白髮,看起來完全像是個垂暮的老人。

    眼角眉梢增加了很多皺紋,腰背也佝僂了起來。

    以前那個在他印象中總是意氣風發,強悍的可以揮舞皮帶揍人的父親已經變了,變成了一個老人。

    而這種改變不用說,肯定是因爲八年的時間,認真的說以顧長生的年紀。

    八年並不是很老,最多也不過就是60歲。

    60歲的老人,還不至於到這個境地,可是眼前的顧長生,如果說他80歲,估計都有人相信。

    他昏迷的八年,睡着的八年,身邊大概只有顧長生在爲他操心吧。

    他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想到這些心底的堅硬高牆,多少還融化了少許。

    無論多麼深的恨意,認真的說起來,眼前的男人也是一個可憐的男人。

    一輩子總是在仇恨和失去中度過。

    “爸,您也要保重,我現在醒過來,你可以好好休息。”

    顧長生聽到這一聲爸的時候,猛然擡頭,眼神裏迸發出驚喜。

    完全沒有想到兒子會叫他一聲爸,他想過兒子醒過來之後,會和他依然像以前一樣。

    可是……

    驚喜來的太突然。

    “好好,我會好好休息,我會的!我還要看着你,成家立業。還要聽着你的兒女喊我一聲爺爺。”

    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