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江小小就坐着林場的馬車去了縣城。

    江苗苗含淚送別妹妹。

    她只能在路口看着妹妹離開,因爲今天也是小學正式開始上課的一天。

    今天上午村兒裏的家長和林場的工人都把自家的孩子送了過來。

    雖然林林總總加起來不多,可是也有二十五六個。

    江小小和姐姐告別,又坐着柱子叔的馬車,來到了縣城。

    江小小的本意是坐着馬車,直接去找上一次招待所的大姐。

    大姐有門路,說不定幫自己問一問還有馬車能捎自己去大哥那裏。

    結果馬車在路上差一點兒撞着人,眼看着對面兒騎自行車的人直接歪倒在地上。

    柱子叔和江小小急忙跳下車,再怎麼樣也是撞到人。

    人家騎着自行車有個好歹就不好,連連道歉。

    “同志,對不起,對不起。”

    結果江小小一擡頭,卻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馮江山!

    “江小小,你怎麼在這裏?你不是去農場看你哥哥姐姐了嗎?”

    馮江山也一眼認出了眼前這姑娘,這姑娘給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馮主任,我這是剛從我姐農場回縣城來,想找找看有沒有順路去二龍溝附近的馬車能捎我一程。”

    急忙笑着幫馮主任把自行車扶起來,還好自行車沒有什麼大礙。

    馮江山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你呀,還真是問着人了,正好我們要去一趟二龍溝,順帶捎你一程。”

    江小小一聽,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沒想到真是瞌睡給個枕頭。

    重生以來,她覺得自己運氣還不錯,起碼出門總是遇到貴人。

    “馮主任,那真的是謝謝您了。”

    “別謝我,別謝我,這樣你到我們廠門口等着去,我回家把自行車放了,拿點兒東西就回廠裏,大家一起出發。”

    江小小急忙點頭答應,“行,馮主任,那我去你們廠門口等着。”

    告別了柱子叔,還有馮主任,江小小來到毛紡廠門口。

    站在門口跺着腳,順帶着在牆角的地方,把自己拎着兩個提包整理了一下。

    提包裏本來就空空蕩蕩,不過這會兒趁機給提包裏裝滿了東西。

    要不然去了大哥的農場,不好解釋。

    主要路上這一次還有馮江山他們,如果不把東西塞滿,到時候可就真的容易出岔子。

    她這邊兒整理的整整齊齊,那邊兒馮江山已經回來。

    不大一會兒功夫,開出來一輛卡車。

    江小小嚇一跳。

    “馮主任不是說山上下了雪,大雪封山路不好走,這車能開上去啊?”

    “肯定開不上去,不過我們是去他們二龍溝去收羊毛的。那是定好的,年年都是這樣,那條路修到了人家村口,要去你哥那個老虎嶺的話,你還得再走二里地。

    我們把你拉到村子附近,到時候你自己走到老虎嶺去。”

    江小小一聽這話,立馬點點頭,拎着自己的提包,上了駕駛室。

    馮江山是採購,除了他就是司機。

    大卡車駕駛室前後兩排都能做坐人。

    江小小就坐在後排,馮主任和司機坐在前排。

    車子一搖一晃,直接上路。

    馮江山坐的前面,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江小小。

    “小江怎麼樣,見到姐姐了嗎?你姐姐還好?”

    這姑娘給自己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屬於不卑不亢,而且不愛慕虛榮,不爲金錢所動,但是非常有愛心,有原則,有底線的一個女青年。

    看他怎麼對劉老爺子就能看出來,這丫頭心裏有一套自己的主意。

    “馮主任,我姐姐挺好的,她現在在他們農場。當小學老師,聽說他們周邊幾個村子合起來蓋了這所小學。”

    提起姐姐江小小那是當做自己的驕傲,姐姐上輩子的確是自己的驕傲,在所有人眼中,這是一個無名的英雄。

    “哎呦,當老師呀,當老師好!不過當老師是不是苦了一點?他們那個林場我知道,那個林場是附近最大的一家國營林場,周邊的小學早就沒有。

    現在除了五道里生產隊那裏有一個小學,就只有縣裏有小學。五道里那個小學離着這邊的農場和村子有七八十里地,孩子是不可能去那兒上學的,太遠了。

    能在這裏蓋一所小學也算是對當地孩子造福。”

    馮江山一說起周邊,那是頭頭是道。

    看樣子對這裏非常熟悉,倒是讓江小小非常意外,眼神中帶了一絲仰慕。

    畢竟有本事的人可不多,馮江山能對周圍拿起來頭頭是道,證明那是親自每一處都跑過的。

    這樣的人都已經是供銷科的主任,居然還能親力親爲受得了去生產隊底下的苦,這點上就能看出來,這位馮主任那可不是徒有虛名,人家是靠實力走到了今天的位子上。

    “馮主任,沒想到您倒是萬事通。”

    “哈哈,什麼萬事通啊,不過是多走幾步路。我們毛紡廠簽訂供銷合同,大多數底下養羊的養殖戶,全是底下的生產隊。跟生產隊打的交道多了,自然什麼都知道。”

    “你姐姐那個生產隊,我跟對他們隊長也認識,不過他們生產隊那個位置不太好,你姐姐一個女知青在那地方可是受大罪了,他們那個生產隊到了冬天的時候,要比其他地方冷的多。”

    “對了,我們毛紡廠最近有招工名額,用不用幫你姐姐報個名啊?要是需要的話你開口。再怎麼樣,咱們也算是老交情。看你的性情就知道你姐姐也差不到哪裏去。

    能爲了孩子們獻身教育事業,這樣的人絕對不是品行有問題的人。我們毛紡廠最近招工人。”

    馮江山這話倒是讓江小小非常意外。

    他們路上的交情,似乎只是萍水相逢,能這麼大包大攬跟自己說工作名額,這個年月端一個鐵飯碗,可相當不容易。

    多少人打破頭,走交情,走後門兒,送禮也想當一個工人。

    一個名額大打出手那是常有的事情。

    不過心裏也有些暗暗的後悔,早知道的話,一開始就不讓姐姐繼續留在那裏教書。

    自己只是滿足了姐姐對於理想的奢望,可是認真的說,讓姐姐到縣城去生活,當一個工人其實也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後悔也沒得選,畢竟那是姐姐心裏最大的願望,姐姐的殘疾已經無法改變。

    總要滿足姐姐內心裏對於理想的實現。

    “馮主任,我姐姐對那裏的孩子非常有感情。如果她走了,那邊現在就根本沒有老師,蓋的小學也就白蓋。”

    “唉,行吧,如果以後你姐姐改了主意的話,你還是可以找我,反正你有我電話。”

    馮江山倒是對眼前的姑娘更高看一眼,他能說出這個話,真的是一時心血來潮。

    當然說完了,要說他沒後悔,當然是假的。

    畢竟這是一個工作名額,雖然廠裏他有這個權利,也能在廠長跟前說上話。

    可是是一個工作的名額,多少人求到跟前,他都不會幫人家的,沒想到自己一張口,人家居然還拒絕。

    更說明這姑娘和她姐姐都是品性高潔的人。

    自己沒看錯人。

    “馮主任,那就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