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
羽巫眉頭一皺，這種發癢的感覺讓他難以言喻，低頭看去，卻見方纔還在流血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疤，就好像是已經過去了四五天了一般。
“你……”羽巫神情微微有些激動，他看向女孩，欲言又止。
女孩似乎害怕受到責罰，低下了頭，踮着腳尖低聲道：“羽巫，我只是看你受傷……”
“沒事兒，好孩子，你做的非常好。”
羽巫寬慰地摸了摸女孩的腦袋，順勢將女孩拉在自己身後，又看了一眼身後的數十位羽人。
如此衆目睽睽之下，羽巫拉起女孩的手，高聲道：“她便是羽族下一任的羽巫！”
雖然在這之前，女孩跟隨在羽巫身邊學習，羽族中人也清楚女孩未來可能的地位，但她的地位卻始終沒有被明確的表示。
現在，羽巫正式的昭告天下，已經相當於‘立太子’了。
此言一出，周圍的羽族紛紛歡呼了起來。
“羽巫！”
“羽巫！”
“羽巫！”
而在這種熱烈的氣氛中，泉息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他帶着玄鳥靠近在那團蓮花上，玄鳥也輕車熟路的鑽進了女孩方纔待的那個位置，開始放開鳥喙，啄着蓮葉。
或許是因爲大限將至，玄鳥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蓮葉中蘊藏着大量的能量。
這或許就是自己延壽續命的關鍵所在。
玄鳥如實想着，並且付諸行動。
而泉息站在湖邊，望着歡呼雀躍的羽人們，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很快，泉息就發現，羽巫的身影竟然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
“泉息司造，有些事情我希望我們能夠談談。”
羽巫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十分爽朗，但泉息可以從其中聽到，一抹衰敗的感覺。
羽巫爲了苟延殘喘，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行飛行等運動了，今日是羽巫近二十年來，運動量最大的一天。
雖然現在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但羽巫實際上已經很不好受了。
泉息也清楚，自己現在就好像是一隻養殖在羽族祖地的魚，隨時都有可能被架在火上烤。
“羽巫有令，泉息怎敢不從。”
羽巫笑着和泉息一起回到了那間湖畔小屋，而周圍的羽人神色興奮，開始收拾這裏的殘跡，對方纔的一切議論紛紛。
一切就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之不過區別在於，女孩這一次被羽巫牢牢地帶在身邊。
……
海底，鮫人王庭。
鮫人的發展已經十分迅速。
不同於陸地上的羽人，鮫人在海底鮮有天敵，唯一的對手也只是深海中的海怪，但憑藉着鮫人的智慧，那些海怪也很快就被壓服。
能夠馴化的，已經成爲了鮫人族的‘工具’。
不能被馴化的，現在見一隻就殺一隻，然後成爲鮫人的食物。
由於海底是不能生火，因此鮫人族的主要食用方式還是以生喫爲主。
不過經過了四百多年的發展，鮫人王庭的王族們爲了享樂，已經發明出很多特殊的喫法兒，甚至爲了品嚐陸地上的美食，有一段時間王族甚至還會讓奴隸上岸，去岸邊帶一些掉落下的果子喫喫。
不過對於沒有生長出雙腿的鮫人而言，上岸行動不便，每次上岸都會肥一些人力物力，而且一百年前還有一個鮫人上岸死掉，因此鮫人王泉安已經明令禁止上岸事宜。
海洋是屬於鮫人的，而陸地不是。
從此之後，鮫人便很少上岸，只有部分鮫人按照鮫人王的吩咐，每日日夜交匯之時，上岸查看狀況。
除此之外，鮫人王庭在鮫人王泉安的帶領下，還推行了正式的歷法。
根據鮫人觀測到的日月變化，定以三百六十五日爲一年，新年伊始爲先王得遇始神之日。
除此之外，先王、安王兩位鮫人王者成王的那一日，是鮫人王庭的節日，目前一年只過三個節。
至於壽誕，那則是王族自家之事，不論及王庭。
除此之外，在泉安執政期間，泉安也制定了一系列的刑法。
雖然比較簡陋，但大體也能約束普通鮫人的言行舉止，擺脫了之前犯錯的懲罰如何全看官員意思的情況。
不過這套刑法適用範圍並不包括王族。
刑不上王族。
王族的刑罰，只能由鮫人王來懲罰。
泉安育有三子，長子與次子皆是留在王庭，而幼子則是成爲了海鳴城城主。
鮫人王庭麾下目前以有七城，七城皆以王庭爲中心，爲衆星拱月式的守衛方式。
這海鳴城便是僅次於王庭的繁華城市。
不過現在的鮫人王庭倒是有一些風雨欲來的感覺。
所有的鮫人貴族都已經嗅到了一場風暴。
有關於立儲之爭。
不用於泉先時期的鮫人王庭。
那時的王庭還處於開拓階段，君臣一體，其樂融融，上下之間尊卑尚不太明顯。
而在泉安時期，沒了外敵，對於內部自然也開始迅速確立起來明確的關係，一些禮法也被提了上來。
鮫人王庭並沒有什麼立長的習俗，畢竟泉安也不是先王的長子。
因此，如今泉安將他的長子和次子都留在了王庭，沒有如幼子外放，這無疑是給了王庭鮫人們一個大大的問號。
所有的鮫人都不清楚，究竟哪位王子是安王中意的王子，是第三任鮫人王的人選。
泉安已經三百餘歲了，雖然距離死亡還有上百年的時間，但及時確立王儲也是迫在眉睫之事。
畢竟誰也不知道泉安什麼時候會死去，英明神武的先王也是這個歲數就去世的。
鮫人貴族分列兩旁，分別支持大王子與二王子，一時之間王庭倒是紛爭不斷。
在這種詭異的旋渦之中，鮮有人能夠倖免。
不過……終究還是有人倖免。
比如泉息的兩個兒子。
先王長子失蹤距今已過百年，當初泉息失蹤之時，鮫人族還爆發了一場不大的叛亂，但很快就被平息。
一百年了，兩個孩子甚至都已經忘記了泉息的模樣。
曾經的他們很憤怒、很疑惑，不知父親爲什麼會離去。
而現在，他們已經麻木。
他們時而仰望海面，想要知道海的外面到底有什麼，以至於他們的父親連王族的身份都不要了，也要出去看看。
不過就在此時，一個鮫人侍女忽然闖進了他們兄弟二人的小天地，對着二人蠻不客氣地呵斥道：
“泉智、泉敘，安王宣你們覲見，你們猶豫什麼呢？莫要在這裏耽擱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