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燕千揚自己嚇自己,換個衣裳的工夫時不時地雙手揮動,像是在趕走什麼。
後來爲了確定陸辭秋到底在什麼地方,他決定聽聲辨位,他開始跟陸辭秋說話:“哎!陸辭秋,你難道就不想問問我有沒有聽到沈紀初跟你說了什麼?”
陸辭秋輕哼了一聲,答:“不用問,你什麼也聽不到。”
燕千揚鬆了口氣,很好,聲音是從山洞外頭傳過來的,這說明陸辭秋沒有進來。
“你怎麼就如此篤定我什麼也聽不到?”
“因爲沈紀初說的是夢話,夢話聲音小,別說是你,就連睡在他身邊的小妾也聽不到。”
“那本王還會讀脣語呢!只看到他動動嘴脣,就能猜出他說的是什麼。”
“你看不見,我擋着呢!”陸辭秋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在提醒我應該殺你滅口?”
“就你那武功還想殺本王?”
“我是鬼,我可以隱身走到你身後,一刀就把你解決了。”
“那你剛纔爲何不隱身宰了那羣黑衣人?”
“不想讓那麼多人知道我是鬼。”
裏頭的人沉默片刻,過了一會兒才道:“陸辭秋,你確定他們是懷北人?”
陸辭秋說:“十有八九。你應該也注意到那些人的身形了吧?懷北人長在北地,人種原因,懷北人都生得人高馬大。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使出了連弩。
前陣子我聽周副將說,懷北人研製出一種連弩,能夠十箭齊發,且帶有短距離的追蹤箭法。那種東西目前已知的只有懷北人手裏有,所以當他們拿出連弩時,我就可以確認了。”
燕千揚聽到這裏就不再說話了,他覺得自己在這種時候跟陸辭秋就不再有共同語言。
關於軍中事他知之甚少,這些年甚至從來沒有領兵打過仗。
燕家這些孩子大部分都上過戰場,就連老七那樣一身仙骨的人,都領兵打過幾場規模不小的仗。也就是近幾年才消停下來,甚少離開京城了。
這是燕家歷代兒郎都必需經歷的磨練,之所以他沒去,是因他少年體弱,太醫總說他活不長。那既然都活不長,打仗這種事也就不用非得去摻和了。
不過前些年父皇倒是提起過,說他都這個歲數了,也沒見真的體弱,待再有戰事便給他一支兵馬去戰場上歷練歷練,別在京城裏把人都待廢了。
可惜這幾年老十一太猛了,裴家軍也太猛了,一南一北兩邊守得死死的,東邊和西邊看到這兩邊的慘狀,便也都息了想要侵佔南嶽國土的想法。
以至於他一直都沒歷練成,再加上出了安青那檔子事,人人都說二皇子整日裏就知道唱戲,父皇罵過他幾回,便也漸漸對他失了信心。
所以像陸辭秋講起的這些,對他來說是十分陌生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懷北國有連弩,更不知那連弩長什麼樣子,能齊發幾支箭。甚至追蹤箭法是個什麼玩意,他也不知道。
燕千揚覺得十分慚愧,一慚愧就心虛,便也不再跟陸辭秋繼續剛剛的話題了。
陸辭秋順着他的話去回憶那小妾的長像,倒是有點雲華裳的影子。嘴巴非常像,嘴邊還有一顆小痣,跟雲華裳脣邊的痣也大概在一個位置上。
想必這就是沈紀初喜歡那小妾的原因吧!
可這男人也是奇怪,按年紀算起來,沈紀初應該是先跟小妾生了沈旭陽,然後纔看上雲華裳的。特麼的都跟一個女人生孩子了,轉過頭還能對另一個女人如此深情,這也太扯蛋了。
她想到這裏,不由自主地就冷笑起來,笑得燕千揚渾身發麻。
“你鬼笑什麼?”他實在受不了了,“有話就說,別擱那兒笑,怪滲人的。”
“滲人嗎?”她翻了個白眼,“我只不過笑一笑你就覺得滲人,可是你們男人幹出來的那些事,細想想,有哪一件是不滲人的?
沈紀初未娶妻先納妾,跟妾都生了孩子了,轉頭再去娶正妻。對哪個女人公平呢?對妾也不公,對妻更不公。我那個爹更逗,有了心上人,又因爲看中裴家的權勢娶了我娘。回頭又把心上人納回來做妾,給我娘添了二十年的堵,最後又要了我孃的命。這種男人就該死!”
燕千揚又想起她毒打陸蕭元的那一幕,不由得再打了個哆嗦,“所以你大半夜的去揍你爹?你可真下得去手啊!我跟你說,我有時候也想揍我爹,因爲他媳婦太多了,我母妃生氣,我就也跟着一起生氣。可是我不敢,我沒你那膽子,所以我敬佩你!”
他衝着她做了個抱拳的動作,“可是你不怕你爹醒了之後找你算賬?”
陸辭秋看傻子一樣看向他:“難道你都沒看見我打我爹的時候,他全程都是睡着的?醒了他也只會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個恐怖的夢,至於夢裏捱了什麼人的打,他一點都想不起來。”
燕千揚摩拳擦掌:“能不能教教我?”
“不能!”陸辭秋斷然拒絕,“你也別總想着你父親女人多!想想你自己,你自己有過多少女人呢?還不是都一樣。男人總說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如果你曾有過很多女人,你就沒資格替你母妃打抱不平。皇族,呵呵,就那麼回事吧!”
“那你還要嫁皇族。”
“這不還沒嫁呢麼!”陸辭秋翻了個白眼,“家有大喪,我要守孝三年。三年以後還指不定怎麼回事呢!別這麼早就給我扣上一個皇家媳婦的帽子!”
她站起身,“我餓了,也渴了。”
燕千揚馬上說:“外頭樹上有野果,能喫的那種,我去給你摘來。”
“不用,我自己去。”
她出了山洞上了樹,然後遠遠就看到一夥人正四處尋覓着,往她所在的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