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弟,看似知書達禮溫文爾雅,實則最是自私!
每一個家族實則便是一個小型的皇宮,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
越是興旺的望族大閥,越是勾心鬥角宮鬥不停,皇宮裏頭所能發生的事情一樣不少的都會在這些深宅大院之中發生,這樣的一個環境,無私的人如何活得下去?
由於世家門閥的底蘊,子弟皆會受到很好的教育,所以沒有一個是無能之輩!
這樣的人一旦見到前途的光明,會拼盡一切死死的咬住不撒嘴,不惜任何代價是盡一切手段都要緊緊抓住!
誰敢阻攔他們發跡上進,誰就是他們的敵人,父母、兄弟、妻兒、姊妹……誰都不行!
尤爲重要的是,一旦消息散佈開去,到時候就會形成一種風潮,一些平素忍氣吞聲、懦弱不堪的次子、庶子們,亦會在這股風潮裹挾之下鼓起勇氣,向家族昂起反抗的頭顱。
這是明晃晃的陽謀,不帶一絲虛假。
所有的世家門閥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乖巧的次子、庶子們奮起抗爭,將各個家族千百年來奉行的規則徹底砸碎。
就像當年漢武帝施行的“推恩令”一樣,它直指人性之中自私的本源,光明正大,無懈可擊。
……
長孫無忌的心情很不錯。
坐在花廳裏,慢悠悠的品着茶水。
儘管褚遂良這個蠢貨被李愔狠狠的擺了一道,差一點導致關隴子弟無法進入書院,將來甚至被排擠出朝堂高層之外,不過在入宮同李二商議之後,這個危機暫時解除。
而皇帝意欲在禁宮之內置一出館閣供奉功勳之畫像,以供後世憑弔,這令長孫無忌異常興奮。
豹死留皮,人死留名。
能夠將自己的名字載於史冊萬古長青,這是每一個讀過幾本書的人最終極的執念。
人生短暫,至多不過七八十年,當身體與草木同朽,自己的名字依舊在世上流傳,及至百年千年之後,子孫後代依舊能夠仰望先賢、心生孺慕,這纔是人生最大的追求!
外間腳步聲向,須臾,有家僕通稟,說是褚遂良求見。
長孫無忌微微擺手,令其將人引入。
須臾,褚遂良匆匆而來。
“趙國公……”
褚遂良氣喘吁吁,剛剛開口,便被長孫無忌揮手打斷:“什麼事急成這般模樣?每遇大事有靜氣,這纔是一個合格的官員最應當劇本的素質,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坐!”
“……喏!”
褚遂良不敢反駁,只能壓着心中焦躁,恭敬的坐在長孫無忌下首,這纔將那幾張名單拿出來,放到長孫無忌面前的桌案上。
“此乃剛剛下官於書院之中,與李愔交涉之後擬定的名單,還請您過目。”
長孫無忌卻並未去拿那名單,而是淡然說道:“不必了,你只要照着名單招收學員便好。那李愔最是囂張跋扈,這回老夫擡出來陛下將其壓制,心中定然不服,難免耍弄一些小手段。”
可以想見,依着李愔的性情,這回被李二摁着脖子喫下這個虧,心中定然不忿,必定會在名單上動心思。
可李愔畢竟是書院的司業,整個書院都是其一手創建,在書院之中的影響力極其深厚。
更何況,即便是再不願意承認,長孫無忌亦知道漠北一戰帶給了李愔曠世功勳,今時今日的李愔已然成了氣候,再不是誰都能拿捏得住。
即便是他長孫無忌,有時候亦不得不稍做讓步。
既然李愔已然低頭,那就不能逼迫太甚致使其逆反心太重,只要大局定下,就容忍他耍耍脾氣,隨他去吧……
褚遂良卻是微微一愣,繼而急切道:“趙國公,您還是先看看這名單,再作計較吧。”
“嗯?”
長孫無忌眉毛蹙起,知道事情可能有變,那棒槌該不會犯了渾,連皇帝的旨意都敢違抗吧?
趕緊將名單拿起來,詳細過目。
這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混賬,欺人太甚!”
只見這名單之上諸多名字已經被劃去,只能餘下三分之一,這距離長孫無忌心裏的期望值有很大差距。
褚遂良見到長孫無忌尚未發現問題的根本,不得不提示道:“您再好生看看,這裏頭,幾乎所有的嫡長子盡皆被勾除掉,只餘下那些個不成器的次子、庶子……”
長孫無忌心中一驚,急忙再次低頭去看,就連自家庶長子長孫渙的名字都被勾除掉了!
他奇道:“這棒槌什麼意思?專門挑着各家的嫡長子勾除,打着什麼算盤……”
說到這裏,猛地恍然大悟,面色大變,驚怒道:“豎子,安敢如此!”
以長孫無忌的政治智慧,只是略微愣神,旋即便看透了這份名單其中隱藏的兇險惡毒!
這哪裏是迫於壓力不得不將書院向關隴子弟開放?
簡直就是想要讓關隴家族們人心渙散、離心離德!
長孫無忌怒道:“豎子歹毒,居然用這等誅心之奸計,意欲亂我關隴之人心!這份名單,萬萬不可流傳出去!”
一旦這名單流傳出去,可以想見那些個次子、庶子們必定歡呼雀躍,誰不想成爲書院的學子,晉身爲“天子門生”,從此開闢一條通天之路,拜託家族的桎梏,平步青雲?
褚遂良攤手道:“可李愔只是認可名單上這些人,如之奈何?”
長孫無忌想了想,將一個家僕叫了進來,吩咐道:“立刻持吾之名刺,前往關隴各家,請各位家主前來會晤,商討對策。”
“喏!”
家僕匆匆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