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李愔迅速崛起,羽翼漸豐,已經在軍中自成一派,李績的地位便顯得不再是那麼重要……
說來說去,房家父子簡直就是朕的肱骨啊,任何麻煩都能給解決得徹徹底底……李二心中想着。
善德女王目的達成,起身告退。
李二笑呵呵的又賞賜了一堆禮物,這纔看着她由宮女領着退出殿外。
李恪亦起身告辭:“臨行在即,兒臣再去檢查一遍攜帶物品,以免有所疏漏,另外亦要叮囑府中諸人一些事項。”
李二頷首,不過旋即蹙眉道:“何以這般焦急?也罷,速去準備吧,記得照顧好自己身體。”
“不勞父皇掛念,兒臣省的。”
“嗯,去吧。”
“兒臣告退。”
李恪從殿內退出,急匆匆的便欲趕回府中,將諸般雜事迅速處理,早已啓程。
否則等到消息傳出去,被高陽那丫頭知曉與金氏一族聯姻乃是自己的主意,必定大發雷霆,不依不饒……想想就頭疼。
心裏又將父皇埋怨一番,
……
英國公府。
一貫冷淡自持、淡然處之的李績,此刻卻是須發箕張,怒不可遏。
一位年輕英俊的公子哥兒跪在堂中,臊眉耷眼,兩股戰戰……
長子李震面容尷尬,數度張口欲言,卻終究無奈嘆息,搖頭不語。
李績的幼女李玉瓏則坐在李震下首,微微側着身子,眼眸望着透入陽光的窗子,似乎欣賞着窗外花園裏抽條的柳枝,又似乎全無焦距,楞楞失神……
李績一張方正英俊的臉龐漲的通紅,兩眼圓瞪,怒叱道:“吾百般算計,多方運作,這才爲汝謀求了軍中參軍的差事,只要隨軍東征,戰功自然落到汝身上,汝卻爲何堅持不去?”
他是真的氣瘋了!
即便李家乃是軍旅世家,在軍中亦是人脈廣博,但是東征高句麗這等擺明了撈取戰功的好事,朝廷上下都瞪着眼珠子意欲分一杯羹。
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功曹,都被各大門閥爭來鬥去人腦子打出狗腦子。
誰不想趁着這個機會將族中子弟推上去,“躺贏”這一戰,撈取軍功?
自己不知廢了多大的勁,賣了多少人情,才謀求了一個錄事參軍的差事,將女婿塞進去。
可是自家這個女婿倒好,聞聽要隨軍東征,居然一溜煙兒的跑去河東外祖父家,躲進山裏不出來……
自己派人去找,說什麼“家中無良駒,恐站前不利”,沒辦法,挑選了兩匹駿馬相贈,這混小子卻乾脆裝病,不予理睬。
惱火之下,李績派人去將其捉了回來……
杜懷恭偷偷撇嘴,心中不爽。
我是你女婿,又不是你兒子,何須你事事爲我安排了?再者說,上陣打仗,那可是要死人的……
但他對李績卻是懼怕,心中不滿,嘴上卻不敢說。
“還請岳父寬宥,就不要讓小婿隨軍出征了吧……”
李績怒道:“汝此番不過是一個錄事參軍,只需管理公文典冊,何須上陣殺敵?”
杜懷恭也無語了,非得把話明說了?
得咧!
他也是世家子弟,混不吝的性子發作,乾脆說道:“岳父治軍嚴謹,不徇私情,小婿唯恐行差踏錯,被岳父以軍法治罪,砍了腦袋,故而不敢從軍!”
早知道您老看不上我,萬一這回就是個陷阱,把我騙去軍中。
到時候尋個由頭將我一刀咔擦了,既能顯示您公正無私大義滅親的偉大,又能除去我這個礙眼的女婿,到時候給您閨女重新尋一門親事……
可老子冤不冤吶?
李績聞聽此言,差點氣了個倒仰……
……
京兆杜氏,號稱“城南韋杜,去天尺五”,乃是隋唐以來一等一的門閥。
族中英傑輩出,家風嚴謹,京官五品以上者不知凡幾,地方封疆大吏遍及全國,怎地就出了這麼一個好喫懶做、憊懶無賴的廢物?
還偏偏就落到自家閨女身上……
簡直豈有此理!
李績愈發惱怒,瞪着杜懷恭,呵斥道:“荒謬!汝若是盡心竭力穩妥辦事,吾又豈會責罰於你?”
“再者,縱然你稍有行差踏錯,可終究可以是吾李家之女婿,吾又豈能狠心,不顧翁婿之義,取你性命?”
杜懷恭也惱了,梗着脖子道:“若是放在平素,您自然不會將我如何,可是滿長安誰不知您看我不順眼?”
“誰知您是不是本就懷着惡念將我塞入軍中,然後藉機一刀咔擦了,而後再給您閨女擇一門親事,改嫁他人?”
“放肆!”
李績怒髮衝冠,差點氣得憋過氣去。
老夫當真是瞎了眼,當初爲了幼女之婚事,千挑萬選左思右想,結果居然就弄回來這麼一個棒槌?
非但他氣得要死,一旁的李震也忍不住了,起身上前,一腳將杜懷恭踹個跟頭,大罵道:“放屁!父親忠烈正直,豈能做出那等下作之事?”
“說來說去,就是你貪生怕死,不敢效力軍中!”
杜懷恭被踹了個跟頭,很是狼狽,心中怒極卻也不敢發作,畢竟這可是李家的府邸,只要不將他弄死,就算是杜家也無法替他出頭……
好漢不喫眼前虧,正了一正衣冠,杜懷恭一臉無賴相,無所謂道:“是是是,吾就是貪生怕死,可怕死又什麼錯?”
“吾乃杜氏子弟,門庭顯赫,自有蔭萌的前程,足以太太平平的一生享樂,又何苦去軍中打生打死,拿命去博富貴?”
“汝父子非得逼着吾入軍中,不聽緣由,不講情面,可見居心叵測,吾即便是死,也絕不會稱了汝等之心。”
說來說去,這廝算是認準了李家父子要將他弄去軍中,借個由頭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