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唐:抗旨就能變強 > 第598章 古往今來,概莫如是
    見到李愔毫不掩飾的自得模樣,薛萬徹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嘆氣道:“經此一戰,王爺之功勳可謂震古爍今,直追衛青、霍去病!”

    “說一句名垂千古、睥睨當世亦不爲過。我追着王爺的腳步才僥倖喝了點湯水,如此卻已心滿意足,可見人與人不能比……”

    “我唯有在戰場之上方纔有那麼幾分用處,即便是程咬金尉遲恭等人,亦是不曾心服,今日對於王爺,卻是五體投地。”

    李愔悚然一驚,擡頭看向薛萬徹。

    薛萬徹瞅了眼一眼,緩緩頷首,道:“吾是個粗人,不懂得那些個陰謀詭計運籌帷幄,但幼時亦曾被家父逼着讀了幾本書,知曉霍子孟、曹孟德的故事……”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衆必非之。”

    “前鑑不遠,覆車繼軌’……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並非是你怎麼想,局勢便會推着你一直往前,直至萬劫不復……”

    說到此處,忽而一笑,道:“王爺是個聰明人,自然知曉吾說的是什麼,更知曉該如何去做,是吾多言了……夜深了,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是犯困,吾去歇息一陣,眯一會兒。”

    言罷,笑眯眯的起身離席,留下李愔一人獨坐帳中。

    李愔心中震盪,直至薛萬徹離去之後,依舊未能緩過神來……

    霍光霍子孟,曹操曹孟德,這兩人之事蹟,即便是在後世亦是耳熟能詳,李愔豈能不知?

    霍光乃是霍去病異母弟、漢昭帝皇后上官氏外祖父、漢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妥妥的外戚權貴。

    此人身份高貴,卻不學無術,初以門蔭選爲郎官,歷任侍中、奉車都尉、光祿大夫。

    漢武帝臨終時,拜大將軍、大司馬,受命託孤輔政,輔佐漢昭帝,解除上官桀擁立劉旦陰謀,廢立昌邑王劉賀,擁立漢宣帝即位,掌權攝政,權傾朝野。

    風光之處,一時無兩。

    早先之時,霍光爲人極爲小心謹慎,“出入禁闥二十餘年,小心謹慎,未嘗有過”,這才使他贏得了武帝的信任。

    然則隨着時間的推移和地位的穩固,霍光逐漸地改變了原來的做法,他變得不那麼小心謹慎了,權力慾開始膨脹。

    尤其是在昭帝末期,大量把自己的故吏、親屬安排到重要位置。

    霍光的家人甚至奴婢也依仗人勢,恣意妄爲。

    尤其在其身死之後,其家人與奴僕更是爲所欲爲,無所顧忌。他們僭越禮制,私自擴大霍光的陵制與自己的府第;目無皇帝,霍雲“多從賓客,張圍獵黃山苑中,使蒼頭奴上朝謁,莫敢譴者”。

    就連流傳下來的漢樂府中都有“昔有霍家奴,姓馮名子都。依倚將軍勢,調笑酒家胡”的詩句……

    其囂張跋扈之處,可見一斑。

    霍光生前,漢宣帝念其忠於漢室,有擁立之功,又握有實權,且自己初起民間,勢單力薄,羽翼未豐,因此並未貿然對霍氏下手,霍光死後僅兩年,霍氏就罹族誅之禍。

    霍光非是跋扈之人,最終卻因跋扈而遭滅族。

    所行所爲未嘗便是他的本心,卻被身邊的人裹挾着,一步一步走入萬劫不復之深淵。

    至於“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孟德,更是“權臣”之典範!

    每一個人所做的事情,並不一定便是出自本心,外界的局勢、親信的裹挾、歷史的潮流……每一樣,都會使你做出有違本心的決定,進而背離初衷,在一條荊棘密佈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甚至於就連當今皇帝李二,當年“血染玄武門”殺兄弒弟逼父退位之時,便是他的本心嗎?

    沒人知道李二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是否當真可以狠下心殺兄弒弟之後還要闔家斬盡,永絕後患!

    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他不那麼幹,他麾下天策府衆將亦會推着他去幹!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天下至尊的權力面前,所有對立陣營的力量都必須統統打倒,古往今來,概莫如是。

    當年若是李建成繼承帝位,縱然他可能顧念幾分兄弟手足之情放李二一條生路,他手底下的人豈會同意?

    一旦李二死灰復燃篡位成功,他們所有人都得死!所以縱然李建成不想殺李二,李二也絕無倖免之可能。

    李二既死,他的勢力豈能不被連根拔除?

    同理,當李二坐上皇位,就註定了李建成、李元吉極其闔家老小的悲劇命運……

    斬草不除根,那是愚蠢至極的行爲。

    這就是形勢所迫,根本容不得你想亦或是不想。

    那麼是否有一天,李愔亦會被自己手底下的勢力推動着,不得不走上一條自己根本就不曾想過要走的路?

    眼下,沒人知道答案。

    但這個可能是肯定有的……

    ……

    賬外傳來腳步聲向,高侃拎着一個食盒快步走進來。

    李愔這才悚然驚醒,發覺身後已然溼漉漉一片,內裏的衣衫被冷汗所浸透。

    吸了口氣,揉了揉臉,看着高侃問道:“怎地還不睡一會兒?天明之後,定是一場惡戰,養精蓄銳才能奮勇殺敵。”

    高侃上前,將食盒放在李愔面前,輕聲道:“見到王爺未睡,便命人準備了一點喫食,墊一墊肚子好生歇息一會兒。”

    “只是……王爺可是身體有恙?這臉色不大好看……”

    李愔又抹了把臉,笑了笑:“無妨,就是有些不適應這天寒地凍的氣候,待會兒稍稍歇息一下就好。”

    打開食盒,見到是兩塊烤的金黃的油餅,撕了一塊放進嘴裏咀嚼幾下,味道甚是不錯,便就着茶水吃了。

    高侃則輕輕退了出去。

    李愔靠在身後的裘皮上閉目眯了一會兒,便聽到賬外腳步聲響,趕緊爬起來穿好甲冑,將一柄連鞘的橫刀系在腰上,這才推開營帳的門簾,大步走了出去。

    天色依舊黑漆漆的,諾大的營地之內亦沒有一根火把,不見一點光亮。

    唯有雜亂的腳步聲和不停的低聲呼喝喊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