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爲師拒絕加班 >第105章 章一百零五
    章一百零五

    可愛?謝齡眼角抽了抽,心說你這傢伙眼力、審美以及判斷都還得再練練。

    “還是我去吧。”蕭峋完全不知謝齡所想,嘆笑着說道,捏訣清掉謝齡身上的水跡、烘乾他的衣襬,還把他脫在稍遠之處的鞋襪撈過來,叮囑說:“師父記得把鞋襪穿上。”

    ……你當我三歲嗎?還是八十三歲?謝齡眼角又抽了兩下,總覺得這人對他的照顧細緻到過分了。

    蕭峋把魚叉給招回來,叉中的那條草魚丟進桶裏,然後踏進溪流。

    謝齡彎腰穿襪穿鞋,便是這片刻的功夫,蕭峋魚叉上串了三條魚。他回到謝齡身旁,將魚們送入魚桶,攏共五條,一條草魚,兩條黃辣丁,兩條清江魚。

    它們都還活着,在桶裏遊動,蕭峋瞧了瞧,把桶提到謝齡面前,指着草魚道:“師父挑中這條魚,是因爲它好看吧?”

    五條魚中唯這草魚身形優美,其餘都笨拙肥大,謝齡挑了下眉:“不行?”

    “這魚刺多。”蕭峋語帶無奈,“我把它烤焦一點吧,這樣就不必挑刺了。”

    謝齡面無表情:“好。”

    “這裏還有許多可以喫的野菜,再炒個青菜好了。”蕭峋轉頭往四野一掃,丟了個法寶出去摘菜。

    謝齡以爲蕭峋要就地升火架鍋,卻見這人放出雲舟,將魚桶和野菜帶了上去。蕭峋走進雲舟上的廚房,手法利落地剖魚、醃魚、熬煮。

    兩條黃辣丁用來燉湯,其餘三條都烤着喫。

    蕭峋從前做飯總是有一搭沒一搭,修煉一會兒,去拍個蒜,再修煉一會兒,又去蒸個肉,現如今心血來潮喫烤魚,時間緊湊,忙得跟陀螺似的一刻不停。

    謝齡兩手空閒,路過廚房門口兩三次,心中過意不去。

    他尋思着菜他的確不會做,但米飯還是會煮的,便走進廚房,可見到蕭峋用來蒸米飯的蒸籠時有些傻眼——他只會用電飯煲,這樣的方式煮米飯,從未涉獵過。

    他又悻悻退出去。

    “師父。”

    “師父師父。”

    >????蕭峋在廚房裏喊,爾後從門後探出個腦袋。

    “嗯?”謝齡停下腳步,應了他一聲。

    蕭峋將披散在身後的發都束起了,手裏拿着個勺,對謝齡說:“師父來搭把手,煮個麪條行嗎?”

    麪條?這個謝齡熟,等水燒開,把麪條往裏丟就行。

    “好。”謝齡答應下來。

    蕭峋已在桌上放了個小爐和一口砂鍋,旁邊還有切好的配菜。謝齡往砂鍋里加水,點了些微靈力到爐中,將炭點上,等待水沸。

    這個過程不長,在謝齡打量了一番魚湯和烤魚後,砂鍋裏水就汩汩冒泡了。謝齡把蕭峋備在一旁的面丟下去,問:“面你要什麼樣的硬度。”

    “不軟不硬的那種。”蕭峋道。

    謝齡“嗯”了聲,在煮麪上,他有豐富的經驗。他準備了一碗清水在手裏,當砂鍋裏的麪湯快溢出時,倒進去一點止沸。如是三四次後,蕭峋跑過來。他也不好好站,杵在謝齡身後,腦袋掛在他肩上,垂眼往鍋裏瞅了瞅,說:“師父,你這麪條看起來有些軟了。”

    軟嗎?謝齡戳戳麪條,卻覺得該再煮一煮。他瞥了身旁的銀毛腦袋一眼,“那你自己煮?”

    “難得師父親手煮一回東西,就算糊了我也要喫完。”蕭峋哼笑說道,腦袋輕晃。

    謝齡聽見這話,格外想把火調大,讓這鍋麪條變成黏麪糊糊。

    這人頭髮弄得謝齡脖頸發癢,他伸出食指將這顆腦袋推開,可過了會兒,蕭峋不折不撓掛回來。不過蕭峋這次安分了,不再搖頭晃腦,只開口說話:“師父,可以挑一根讓我嚐嚐嗎?”

    火候差不多了。謝齡正好熄掉火,便一手執碗,一手捏筷,挑了根麪條送到蕭峋面前。

    “如何?”蕭峋嘗過之後,謝齡問。

    “唔,還可以,不算太軟。”蕭峋從謝齡手裏拿過碗筷,繞到謝齡身前,開始挑面夾菜。末了,他又搖晃腦袋:“師父總是有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這並非難事。”謝齡就知蕭峋在這方面小瞧他,丟下這話,離開廚房。

    烤魚、燉魚、清炒野菜都做好了,蕭峋將它們端去茶室,又到舟頭去叫謝齡。

    桌上一葷一素一湯擺盤精巧,茶也泡了一壺,是茉莉花茶。如蕭峋所言,那條草魚烤得骨頭酥脆,嚼之甚香。謝齡嚐了幾口,挑出一夾面,就着烤魚的佐料拌勻。

    蕭峋一如既往進食慢吞吞,邊喫着,想起某件事,放下筷子一本正經對謝齡道:“師父。雖說師父經脈有些問題,像往常那般靜坐修煉收效甚微,但這裏靈氣充裕,修煉的效果會比在外面好上一些。”

    謝齡眨了下眼,心說這傢伙竟會督促起他修煉了。

    旋即又見這傢伙神情變化,有了新的看法:“不過師父已是寂滅境大能,即便不修煉,也會自行將身外靈氣吸納進體內。唔,師父無需太刻意,還是像平時那樣看書寫字畫畫吧。”

    “修你的順其自然道?”謝齡問。

    “這叫自在道。”蕭峋輕聲回道,他希望謝齡能一直輕鬆自在。繼而玩笑一般說起:“師父已是山巔之人,天下修士望塵莫及,若再勤勉修行,教我這種還在山腳的該如何追?”

    謝齡聽見這話略略一驚,又覺得有點兒好笑:“你還想追我境界修爲?”

    “不可以嗎?”蕭峋問。

    謝齡飲了一口茶:“當然可以。”

    飯畢,蕭峋去外間繼續修煉,吸納這福地裏的靈氣。謝齡在雲舟上,尋出一本沒看完的書翻看,翻完後畫了兩筆畫,走到窗前看了會兒靜坐在一棵樹下的蕭峋,也盤膝坐下,調息修行。

    蕭峋說得對,兩種說法都對。謝齡傾向於後者,但實在無聊得緊,只好開始修煉了。

    修着修着,他不由思考起一些哲學問題:古時候並非人人能識字、人人有書讀,卻出了那般多博學多才的大家,會不會也是因爲無事可做,唯有鑽研?畢竟在他生活的那個浮躁年代,大多數人的空餘時間都用在上網衝浪了,壓根兒不會做學問和研究。

    謝齡以爲蕭峋會一直待在外面,以蕭峋現在的修行速度,要將這塊福地裏的靈氣給吸納完,起碼要花費半月。半個月算不得長,但蕭峋也該抓緊時間纔對。卻是不料他結束脩煉、洗漱完畢躺上牀不久,某個銀髮傢伙躡手躡腳推開了門。

    這雲舟唯一間臥房,行於雲上的三日,蕭峋都乖乖待在茶室打坐,未曾在夜裏擾過謝齡,以至於謝齡差點兒忘了這傢伙有多黏。

    蕭峋進屋後沒做片刻耽誤,徑直蹭去牀上。謝齡躺在正中央,沒留他的位置,他在外側躺下,稍微一翻身,腦袋抵上謝齡肩膀,手也搭住他。

    “靠這麼近做甚?”謝齡面無表情睜眼,將這人的手給拎開,往裏側挪了挪。

    “我不能靠這麼近嗎?”蕭峋輕哼着說道,把手重新搭回去,不過片刻之後又坐起來,靠在牀柱上,將謝齡沒用上的枕頭抱在懷裏。他視線往四面慢條斯理晃盪,最後晃會謝齡身上。

    他眸光瞬也不瞬,與其說注視,不如說緊盯,謝齡即使閉着眼、不放開五感都能感受到。謝齡被他盯得毛毛的,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擡起眼皮。

    蕭峋坐的位置正好落下月輝,輝芒如水、皎皎透亮,他眉眼浸潤其中,分外溫柔。

    謝齡被這分溫柔弄得頗有些不自在,瞪起的眼半垂,往裏側又挪了挪,儘可能讓語氣平直:“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麼?”

    蕭峋將謝齡的小動作收進眼底,彎眼笑開,笑了會兒,伸出手指在空中虛虛一捻,說道:“師父,你看這月光,落在我身上,也落在你身上。”

    “……”

    白天的太陽照你身上也照我身上。一句廢話。謝齡無言地閉上眼。

    下一刻,聽得蕭峋又說:“師父本就好看,這月光落到師父身上,就更好看了。”

    “……”

    這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肉麻了。

    謝齡手指動了動,不知如何迴應這話,乾脆不應。

    蕭峋又笑,往牀裏頭歪倒,過了一陣坐正,換回正經方式說話,道:“我就是來看看你。”

    “看我?”謝齡再度睜眼,不明他話中所指,同時生出幾分警惕——蕭峋鬼主意一向多。

    “我就知曉你不會蓋被子。巫山夜裏涼,別被凍着了。”蕭峋邊說,邊伸手越過謝齡,撈起牀鋪最裏側的那條薄被,抖開來蓋在他身上。

    這被子輕如羽毛,蓋起來沒有太大的感覺,卻是讓人倍覺溫暖。

    謝齡今日第三次抽搐眼角,問蕭峋:“在你眼裏,我是三歲小孩?”

    “照顧你有錯嗎?再說,你分明也已經習慣被我照顧了。”蕭峋低低說着,走下牀鋪,“我繼續去修煉了。”

    他直接走窗戶離去,紅衣起落,輕盈得像只鳥。謝齡擁被坐起,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情緒微妙。而月影悄然偏轉,上了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