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爲師拒絕加班 >第52章 章五十二
    章五十二

    古松伸手,食指中指搭上謝齡手腕,將他左右兩隻手各探了一遍,對他道:“自打你開始鍛體,身體恢復的速度快了些許。”

    謝齡點頭。他早先便有這樣的感覺,更有預感,若煉體的境界更上一層樓,恢復程度還能更好一些。

    他琢磨着能否讓古松答應將那日日都喫的藥停了。雖說他都已習慣一日三次定時定點機械性吃藥,可這總歸是件麻煩事。

    不曾料想他這廂還未組織好語言開口,便聽得古松道:“但我給你配的藥,不可不喫。”

    謝齡:“……”

    謝齡心情沮喪地把這念頭給丟棄,應了聲:“好。”

    古松飲了一口謝齡倒給他的茶。

    隨着時間的流逝,灑在殿上的夕陽餘暉消散開去,昏暗充盈整間屋室,古松輕輕動了一下指尖,點亮周遭燈盞。

    暈黃的光芒傾瀉落下,視野重回明朗。謝齡的目光轉向古松,見他茶碗中茶水已去大半,便拎壺續上。古松身姿筆挺、眉目沉靜,謝齡看着他,難免想起白日裏宗主囑託的、不告訴古松、東華宴上聽風山鬼崔嵬會露面之事。

    這裏頭一定有瓜。

    謝齡來到這裏已有月餘時間,這山上的人不是苦修便是清修,娛樂的土壤堪稱貧瘠,大抵再過數十年都開不出花,好不容易出現的一件有趣的事,謝齡自然在意極了——他本身也是個愛好喫瓜的羣衆。

    眼下正主就在自個兒面前,謝齡的心思活絡起來,想找古松試探試探、瞭解更多,但又不敢開口,怕被識出破綻。

    視線來來回回、停停走走,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終是沒說出個什麼。

    古松神情微動,放下茶碗,側目看定這人,直言道:“你似乎有話對我說。”

    “沒有。”

    謝齡這反駁全然是條件反射,說出口後驟然意識到其間的掩耳盜鈴味道,趕緊補救,說:“也並非沒有,等東華宴回來後再說吧。”他的語氣歸於了素日裏的淡然。

    “哦?”古松卻是流露出些許的好奇和驚訝,不過止於情緒,沒有追問,道了聲:“行。”

    糊弄過去了。謝齡給自己也倒了碗茶壓驚,這時聽得古松問:“你那徒弟,最近如何?”話說得輕描淡寫,似不過隨口一提。

    “蕭峋麼,還算乖巧。”謝齡回答說道。

    古松深深看了謝齡一眼,目光又移回去,越過前殿正門,落在屋檐外的一根被夜色染黑的青枝上,輕聲說道:“他和謝風掠的比試,我聽說了。”

    話語一頓,斟酌片刻才繼續:“能對自己如此狠心的人,世間少有。”

    謝齡品出古松這話裏有警惕和顧慮,暗暗道一聲不妙,爲自家徒弟說起話:“他挺命苦的……我會看着他,師兄放心。”

    古松又向謝齡投去一瞥,細細打量他的神情,平平一聲嗯,端起桌上那碗茶喝完。

    古鬆起身離開。

    謝齡目送他,等人離開了鶴峯,上半身一歪,癱在了榻上。

    還是這樣的姿勢舒坦。謝齡愜意地想着,但念頭剛轉完,又嗖的直起身。

    ——蕭峋那小崽子來了。

    事情差不多都說完了,不在自己屋裏休息,來找他做甚?這崽子還記不記得現在已不在他的營業,啊不,上班時間了。

    謝齡有些怨念,位置從主榻換到東窗前的書桌後,靠坐在椅子上,讓自己的姿勢相對舒適。

    ——那羅漢榻寬敞,若想靠在榻背上,得完完全全坐到裏面去,極不美觀,只適合蕭峋那種懶散慣了的人。就算沒有雪聲君的人設在,謝齡也不喜歡在旁人面前做出那樣的姿態。

    他順道拿起桌上的一本書。

    “師父。”蕭峋一進門便喊,依然是那身紅衣,但原本紮起的馬尾散下來,隨意地披在背後。手裏拿着個不大不小的粗瓷碗,有一股苦冽的草藥味道從裏頭飄出。

    “師父師父。”這人又喊,也不管謝齡理不理他、樂不樂意他過去,徑直走向書桌。

    “師父師父師父——”蕭峋來到謝齡身側,拖長語調說着,把粗瓷碗擱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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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讓師父幫我上藥,可以嗎?”蕭峋把盛着傷藥的粗瓷碗往謝齡面前推了推,低聲說道,“我感覺符紙的效果不如創傷藥來得好。”

    他漆黑的睫毛上跳躍着燭光,眸眼如水透亮,聲音故意放輕放軟,如同幼崽般小心翼翼地祈求和試探。這模樣看上去分外惹人憐。謝齡在心底嘆了聲,把書放下,拿過那隻碗,衝另一邊的羅漢榻揚揚下頜,“坐過去。”

    蕭峋依言照做,盤膝坐上去,大剌剌地一扯衣帶,脫了外衫,除掉中衣裏衣。他上半身露出來,燈光將皮膚映成蜜一樣的顏色,腰身細窄,胸前腹間肌理優美流暢。

    謝齡並非第一次見到這小孩兒光着上半身,卻未曾在意過,這會兒一瞧,發現他竟是看上去瘦削、實際身材很好的那類型。

    觀賞性還挺強。謝齡如是評價,接過蕭峋遞來的一卷紗布,坐到他身側。

    蕭峋腰上還纏着繃帶,謝齡將之拆掉,仔細查看了傷口,丟去一道潔淨術,然後開始給蕭峋上藥。他眼眸低垂着,模樣專注認真,動作輕而細緻。

    風從殿外吹來,攪得燭影搖晃,他的側顏在這明明滅滅間格外生動。

    蕭峋不由自主看過去,視線兜轉一圈,落到他脣間。這裏有一弧微光在閃爍,倏爾掠過脣珠,倏爾滑進脣縫。蕭峋生出羨慕,心說着,若自己是那道光就好了。

    等等,他竟然心生羨慕?

    意識到這個想法,蕭峋猛地將臉別開,但過了一會兒,又將目光轉回來。

    “師父。”蕭峋喊道,他尋思着該說點話轉移注意力。

    “嗯?”謝齡頭也不擡應道,從鼻腔裏哼出的一聲,尾音上翹,說不出的抓耳。

    蕭峋只覺得心尖兒上有小蟲爬過似的,輕輕抓扯之後,泛起一圈兒難搔的癢。他喉結上下滑動,再一次迫使自己的目光離開謝齡,瞪着地磚,把自己挑起的話頭繼續下去,問:“古松師伯來鶴峯做什麼啊?”

    “沒做什麼。”謝齡想也不想回答說道。

    “我不信。”蕭峋晃了晃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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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蕭峋挑了下眉毛,聲音壓低,不情不願。

    謝齡給蕭峋包紮完,這人跟沒長骨頭似的往旁邊一歪,倒下了,動作自然而又理所當然。謝齡也想躺着,掠了蕭峋一眼,到書架上尋了本感興趣的書,回去寢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