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嘆了口氣：“姑娘啊，跟我去屋裏休息？”
這麼一說，陳雪林還真有些困了。點點頭，跟顧青榮去了一個小單間。
“這間屋子是小垣的，他下鄉後就空置下來了。我平時有收拾，你放心住。”
說完打開牆角的櫃子，從裏面拿出一條灰色被子：“這個是小城的。家裏沒有新被子，小陳你見諒啊！”
陳雪林接過來，笑着說：“沒關係，這個很好。”
雖然是舊的，可乾乾淨淨，聞起來還有一股烤熟的蟎蟲味，看來，是經常曬太陽。
“那你先休息吧，等睡醒了，讓小城帶你出去轉轉。”
“好的，謝謝顧爺爺。”
陳雪林把老爺子送出門，上了鎖，纔打量起了這個小房間。
大概八平米，除了一張牀，就是一個簡單櫃子。
窗戶也小小的，沒有窗簾，只用窗戶紙糊着。不是很透明，只能透出一些些光。
四周是攙着麥糠等植物纖維的黏土，頭頂是厚厚的茅草。深呼吸一口，似乎還能聞到一股乾草味。
陳雪林打了個哈欠，脫掉鞋子坐到牀上。再打個哈欠，躺下蓋上被子睡覺。至於其他，不管啦。
屋外，顧城動作麻利地把碗筷洗乾淨，就見顧青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顧城甩甩手，問道：“爺爺，怎麼啦？”
顧青榮嘿嘿一笑，還左右瞅瞅。確認安全，才壓低聲音說：“咱家的東西，拿到啦？”
顧城知道他說的是老宅子裏的寶藏，點點頭：“已經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確定安全？”
“是，基本無礙。”
顧青榮鬆了口氣，搓搓手掌：“多嗎？”
“多！有瓷器、古籍、書畫，還有絲綢、珠寶、黃金。”
顧城沒說具體數值，害怕顧青榮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很多人小富即安行，久貧乍富，卻會產生與能力不怎麼匹配的妄想。他不想家裏被慾望裹挾。
顧青榮越聽眼睛越亮。他是知道自家有家底的，可因爲平時喫喝不愁，再加上世道不穩，便沒打過那密室的主意。
“好，好，你收着就好。本來就是要傳給顧家子孫的。”
顧城點點頭：“等世道好了，分出一半來給小垣。”
顧青榮笑容一頓，擺擺手：“小垣他八字輕，壓不住潑天富貴。你給他幾根小黃魚，讓他當個富貴閒人就行。”
顧城想了想，覺得這樣也不錯，便應了。
“對了，你和那小姑娘，到什麼地步了？沒欺負人家吧！”
顧城嘴角扯了扯：“要不是她年齡不夠，現在就是我戶口本上的人了。”
顧青榮翻了個白眼：“你悠着點，姑娘還小，可別犯錯呀！”
“我知道。”
顧城沉默了兩秒，看看這個還不及陳雪林家的小院，問道：“這裏，是租的？”
顧青榮點頭：“嗯，一年十塊，租了三年。平時沒事我就去地裏上上工，或者找李老頭下下棋，日子過得還不錯。”
“李隊長還是不錯的，准許我幹些力所能及的事。公分不會很多，也不分人口糧，社員們看我老實，就允許了。”
顧城輕笑：“那我晚上去李隊長家走一趟。”
“還有東西嗎？要不把小陳拿的糕點帶過去吧。對了，你不是買了只烤鴨嘛，把烤鴨給老李，他就好這一口。”
顧城拒絕：“烤鴨是留給您和我爸喫的。至於給李家的禮物，我準備了，您別操心。”
顧青榮聞言鬆了口氣，拍拍顧城的肩膀，指着堂屋：“行了，去你爸那屋歇會兒。”
顧城沒拒絕，把院子稍微收拾一下，就去屋裏睡覺了。
顧青榮樂呵呵地鎖上院門，也回了屋。只不過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好激動呀，老顧家的財富，沒有流出去。那些暗中搗鬼的人，呸，讓他們白忙活！
哼着小曲翹着腿，這日子呀，真快活！
***
陳雪林睡得很熟，睜開眼的瞬間，感覺頭都有些懵。
緩了許久，才坐起身，擡手看了眼時間，發現都四點半了。
深呼吸一口氣，把被子疊起來。整理下衣服、頭髮，打開屋門，看向院子。
顧城聽到動靜，趕忙從廚房出來，看着有些恍惚的小姑娘，上手揉了揉她的頭。
“怎麼樣，還好嗎？”
“大概睡多了，頭有些暈。”陳雪林打了個哈欠：“晚上估計睡不着了。”
顧城輕笑：“沒事。來，坐會兒，等我忙完陪你出去轉轉。”
陳雪林好奇：“你在忙什麼？”
“熬綠豆湯呢！”顧城解釋：“睡醒後跟爺爺去地頭轉了轉，見大家挺辛苦的，就想給他們送點水消暑。”
陳雪林直接戳穿：“是拜託大夥兒照看顧爺爺吧！”
顧城沒否認，颳了一下陳雪林挺翹的小鼻子：“就你機靈！”
說完回了廚房，把開花的綠豆湯端出來，隔着鍋放到盛滿冷水的盆裏降溫。
陳雪林伸脖子看了眼，發現湯挺稀的，只有底下薄薄一層豆子。
她笑笑，大概明白顧城的心思。想跟人家搞好關係，又怕給太多把對方胃口養大，適得其反。
等了幾分鐘，伸手摸摸盆裏的水，見溫熱溫熱的，便把水收進空間，再加了些剛從井裏打出來的冰涼的。
反覆幾次過後，綠豆湯降到了常溫。顧城直接端着鍋出門，陳雪林拎着大勺跟在他身後。
兩人走了十分鐘就到了田間地頭，大夥兒看着他倆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來來來，喝綠豆湯啦！”顧青榮拍拍手上的泥土，笑着說道。
一招呼，不少人都扔掉手裏的農具，圍攏過來。
有容器的，都迫不及待地過來接。有綠豆湯喝，誰願意喝白水啊。沒有容器的，則等有容器的分完後，就着鍋和勺子喝起來。
他們平時就這樣，一瓢水幾人分着喫，沒人會嫌棄水裏有對方的口水。
分完綠豆湯，顧城和陳雪林沒能順利離開，被大夥兒熱情圍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