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真的？”
“嗯！”顧城堅定點頭：“上面肯定會調查清楚的，那些做出突出貢獻的，終將會迴歸正常生活。我們要對國家有信心。”
“是是，你說得對！”萬老頭激動地直搓手，還來回踱着步。
這裏呀，他早想離開了，可也有捨不得的地方。
“那個，你們跟我來！”萬老頭沒鎖廢品站的大門，只示意顧城和陳雪林跟上。
三人穿過垃圾場一般的地方，走到角落某間屋子，萬老頭壓低聲音：“裏面是我在這裏多年來的收穫！”
說着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門上的鎖，然後推門而入。
屋內很乾淨，也不大，就十幾平。可滿滿當當塞着東西，多是書畫。
“這些都是我從廢品裏挑撿出來的，說是四（舊），需要燒掉。可我覺得，這些都是文化瑰寶，是歷史記載，是時代印記，是需要我們特別保護的。”
萬老頭說着說着，眼裏不自覺蓄起淚水。
他沒別的大本事，只希望這些寶貝不用化作灰燼。也是因着縣裏那些大老粗不懂古籍孤本的價值，才讓他偷摸收集起來，沒被別人發現。現在知道能平（反），就不得不爲將來打算了。
“小顧啊，你爺爺是圈子裏的，你應該知道這些古書的價值吧？萬爺爺求你個事，能做到的話，你就答應。做不到也沒事，咱就當沒見過，你替爺爺保密就行。”
顧城點頭：“您說！”
“這些書畫，我想帶回京都，等時局好了捐獻給國家圖書館。可以我的力量，根本做不到。你在柳全縣這麼久，有沒有什麼可靠門路？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譚，可這些，但凡交到棒槌手裏，就是進爐子的命。我捨不得，捨不得它們都沒來得及發光，就化爲灰燼。我想救救它們，讓它們去自己該去的地方。
小顧啊，你能幫幫我嗎？”
聽完這些話，顧城突然有些佩服這個萬老頭了。
他沒有空間，沒有金手指，卻能憑着一己之力，挽救一屋子書畫，堪稱能幹！
顧城走進房間，隨手打開一張畫卷，落筆竟是唐伯虎。這是兩個世界都有的書畫大師，畫作在將來，能值好幾千萬。
又隨手拿起一本書，雖然書皮有些髒污，還缺了好幾頁，可顧城知道，這是宋朝，雕版印刷頂峯時期的作品。不僅字體端莊，紙墨考究，校勘質量也很高。
而且後世有本宋朝古籍，以兩億多的高價成交。手裏這本雖不及那本，可也能從側面證明它的價值。
屋裏這樣的書很多，顧城沒有繼續看下去。
他神情嚴肅地問萬老頭：“萬爺爺，您真捨得把這些古籍捐出去？我知道，您很清楚這屋子書畫的價值！”
萬老頭擡手撫摸一下自己的珍藏，有些不捨。
可最終，還是堅定點頭：“只有在國家手裏，才能發揮它們最大的價值。”
顧城有些欽佩。換他，絕對做不到這麼痛快。他比別人好的一點是沒那麼貪心。只要答應對方，就能做到，絕不貪墨。
萬老頭聞言大喜，激動地一蹦三尺高。
等冷靜下來，不斷叮囑顧城：“小顧啊，你自己要多小心。就算弄不出去，也沒事，咱們來日方長。”
“好，我知道了。萬爺爺，您把鑰匙給我，我找時間辦。對了，您夜裏在這值班嗎？”
“不值，一堆垃圾，放着都沒人要。”
“那就好，我抽個時間把東西運走，等弄好，把鑰匙塞您辦公室門縫底下。這兩天，您就別過那屋子看了，省得被人注意到。”
萬老頭忙不迭點頭：“好好好，我給你留門，就閉着，一推就能開！”
顧城輕笑：“不怕我私吞？”
萬老頭笑容一頓，隨即釋然：“私吞就私吞，只要你能藏好，東西就是你的！”
顧城點頭：“這些東西不當喫不當喝，您放心，等政策好了之後，我就把東西捐給國家。”
“好，我信你。”萬老頭笑眯眯的，開心極了。
三人鎖了門往門衛室走，陳雪林眼見，看見一堆破報紙底下藏着一個黑綠色金屬。
她跑過去，扒拉出來，裝成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萬爺爺，這是什麼呀？”
“青......不知道，大概，是個杯子吧？就是醜了點，髒不拉幾的。”
萬老頭知道那是青銅器，可具體是個什麼玩意兒，他就不懂了。沒研究過。
“成吧，那萬爺爺，我能不能買回去裝水？”裝水是假的，留着纔是真的。後世青銅器不可以隨便買賣，所以最終，也是要跟這些古籍字畫捐贈出去的。
萬老頭眉頭一挑一挑的：“成啊，給個塊八毛的，打包帶走。”
陳雪林點點頭：“謝謝萬爺爺了。”
“對了，我還有幾個瓷罐子，要嗎？”對於這個，他就不懂了。
什麼元、明、清，根本分不清。古董還是仿造，也搞不懂。他就挑了幾個完整的放了起來。
“好呀，回去還能醃鹹菜。”陳雪林笑着說。
萬老頭回到門衛室，從牀底扒拉出來兩個巴掌大的瓷罐，還有一個窄口大肚的花瓶。
“我記得還有幾個盤子，青色的，等等哈，我找找看。”
萬老頭找了許久，才找到四個瓷盤子：“給，盛個炒菜什麼的也不錯。”
“好噠！”陳雪林也沒管這些東西是不是古董，她笑眯眯地用報紙包起來，然後遞給顧城。
顧城輕笑，順着她的意思裝進編織袋。只不過在放進去的瞬間，替換成體型相似的粗瓷盤子，玻璃花瓶，和調料罐子。
給了萬老頭五塊錢入賬，又拿了些廢報紙塞袋子裏。打了聲招呼，就準備走。
因着青銅器不多，又結實，顧城直接塞報紙上頭，把口子一紮，一手拎起來。
“那萬爺爺，我們就先走了。等閒了，再過來看你。”
“成，回去吧。我說的那事，你上點心。”
顧城點頭：“放心吧，我閒了就過來。您注意身體，凡事放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