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先摘回來，你再給我篩選？”陳雪林試探地問。
顧城覺得這樣工作量反而更大，就搖着頭說：“明天，我帶你上山，教你哪些野菜、蘑菇能喫。”
“好啊！”陳雪林笑眯眯地說。
第二天，中午喫過飯後，顧城犧牲休息時間，帶着陳雪林上了山。
山上的草木還沒那麼繁盛，不過處處充滿春的氣息。
顧城指着地上的綠色小草說：“這個是薺菜，這個是蒲公英，這個是灰灰菜，還有馬齒莧和蕨菜。第三生產大隊後山物資豐富，正是因爲有了它，才讓衆多社員在災荒年代倖免於難。”
陳雪林點點頭，認真記着。
顧城指着上山的小路：“你放大黃的時候，最多走到半山腰。再往上，就別去了。當心危險。”
隨後，指着遠處的大河：“千萬別去水邊，想喫魚蝦，咱們自己就有。至於大黃，回去喂水就好，別讓它去水邊溜達。”
實際上是擔心陳雪林掉進去，重蹈覆轍。
“好，我知道！”陳雪林還記得她文中那句：“陳雪英再一次後悔，當年沒能抓住三妹妹的手腕......”
這說明，顧城經歷的前一世，自己就算不是掉進河裏淹死，也與水有着莫大關係。
不過還是問了句：“河裏有魚蝦？什麼魚和什麼蝦？還有，河邊有沒有水草，有沒有野鴨子，有沒有野鴨蛋？有沒有荷花，有沒有蓮藕，有沒有小舟？”
顧城：“......”
就知道陳雪林會好奇，他就不該這個時候提！
河邊要是不好玩的話，怎麼會有那麼多孩子下河摸魚。每年都要淹死那麼一兩個。
可他不說，又怕陳雪林疏忽。
“等哪天閒了，我帶你去玩兒。不過，你一個人不準去。哪怕是跟村裏孩子一起，也不行！”
“好啊！”陳雪林應了。她就是想湊熱鬧，又不是什麼不知好歹的人。
顧城帶着陳雪林在山上逛着，看見盛開的野桃花，直接折了幾枝，塞到陳雪林手裏。
陳雪林很喜歡，只不過：“這些花不留着結果嗎？”
“不用，這些樹結的果子又酸又澀，都沒人喫。而且山上蟲多，果子熟不了，就掉了。”
陳雪林這下沒了負擔，折了好幾枝含苞待放的桃花。還掐了一把隨處可見的小野花。
兩人溜溜達達往下山走，結果就碰見了準備上工的人家。
“呀，三丫，有段時間沒見了，最近在幹啥？”
陳雪林羞澀笑笑：“在家裏學習呢！”
“哦，聽說了，顧知青給你在學校報了名。你讀幾年級呀，該不會是一年級吧？”
“沒，我年紀大了，不方便讀一年級。直接上了五年級，平時由顧知青給我補習功課。”
“那挺好，知青都是文化人。三丫好好學習，說不定以後就是咱第三生產大隊的第二個大學生。”
陳雪林沒再瞎嘮嗑，點點頭，就準備離開。結果看見崔子靜正陰惻惻地看着她。
陳雪林就納悶兒了，心想自己沒得罪對方啊，這崔子靜發什麼瘋。
尤其是今天，看見兩人這麼和諧，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陳雪林發現了，顧城也有所察覺。他涼涼地看了崔子靜一眼，心想某些動作，該加快了。
顧城拍了下陳雪林的胳膊：“回去吧，我直接去上工。”
陳雪林點點頭，捧着一把鮮花回家。只不過找不到什麼漂亮花瓶，只能拿個罐頭瓶子插進去。
雖然有些簡陋，可在這灰撲撲的家裏，卻是難得的野趣。
陳雪林把家裏收拾一下，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寫起了新的小說大綱，完全沒理田間地頭的事。
這邊，顧城跟着大夥兒到了地裏，勤勤懇懇幹着自己的活兒。只不過，餘光始終觀察着崔子靜。
只見她心不在焉的，差點沒鋤到腳。
田鳳珠不高興地喊了句：“你是豬嗎，連刨坑都不會！跟你分到一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崔子靜雙手緊握，指甲都快掐進肉裏。她委委屈屈地說：“鳳姐兒，對不起，我，我......”
田鳳珠懶得理她：“滾滾滾，要是幹不了，就爬一邊去！”
崔子靜深呼吸一口氣，走到一旁。她垂下頭，眼底的陰狠快要遮掩不住。
看來，得好好收拾田鳳珠了。是揍一頓，還是斷腿，或者毀容？
崔子靜心裏盤算着，都沒看見顧城嘴角的諷笑。真是嫌命長了，居然敢對田支書的閨女動手。
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顧城放慢了鋤地的速度，他得跟大夥兒保持一致，好在一旁盯梢。
只不過，這女人似乎很能隱忍，一下午過去，都沒什麼動作。
顧城有些遺憾地回了家，跟陳雪林待了兩個小時，就回了知青點。
知青點的氣氛不算融洽，大夥兒坐在院子裏大眼瞪小眼。
“崔知青，你給個準話，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還錢？我也不是非要逼你，而是你看看，廚房裏都快沒喫的了。要是再買不到糧食，我就得餓死！你這麼知書達理，應該不會把我逼到那一步吧？”
崔子靜雙眼含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我家裏沒給寄錢，我......”
“你不是說你家裏每個月都給補貼的嘛，怎麼這個月沒有？你莫不是在誆我？”
“我沒有，我也不知道爲啥家裏到現在還沒動靜，我都寄回去好幾封信了。”
孟以道餓得心慌，都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了。
他大手一拍桌子：“我不管，月底之前你要是還不了錢，我就去大隊長那裏告你！”
崔子靜欲哭無淚，心想她去哪裏變錢啊！
餘光瞥見走進來的顧城，她眼珠子一轉，彷彿看見了救星。
“顧知青有糧食！顧知青，你能借點糧食給孟知青嗎？”
沒說自己，因爲知道顧城不待見她。可借給孟知青也是一樣的。
如果孟以道有喫的，是不是就不會追着她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