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萬老頭臉上更委屈了，擺着手說：“走吧走吧，記得來看我！”
陳雪林點點頭：“您放心，只要我有時間，就過來看您！”
萬老頭見此心情好了不少。
陳雪林彎腰去拎編織袋，結果差點沒拎動。
艾瑪，好幾十斤吶！
要不是這副身體生活在農村，不可避免地會幹力氣活，身體素質有所增長，沒防備下，她都要栽倒呢。
“丫頭，拎不動？”萬老頭擔憂地問。
陳雪林點點頭：“有點重，我慢慢來吧！”
“唉，你說說你，要不別拿那些木頭了，我給你留起來，等你下回再來拿？”
陳雪林很想答應，可心裏有種感覺，在催促着她趕緊走。
於是笑笑：“謝謝大爺好意，只不過我出來一趟不容易，還是慢慢往前挪吧。我還有倆同伴呢，等見到她們就好了。”
萬老頭點點頭：“那你慢點！下回來買啥東西了，記得帶個男同志。”
“好嘞，謝謝大爺，大爺再見！”說完還真彎腰拎起編織袋來，走三步，歇兩秒。
萬老頭見她也不是完全提不動，就放了心。不過想起丫頭那逞強的小模樣，就想笑。
這邊，陳雪林好不容易把編織袋拎出巷子，就覺得胳膊腿兒都酸了。
站在原地深呼吸幾口氣，擡手抹了下額頭，結果白淨的小臉瞬間變成了小花貓。
陳雪林不知道時間，可見大街上沒啥人來往，就知道還不到兩點鐘呢。
不然縣裏的人都得出來上班。
路過某戶人家，看見門口蹲着倆小朋友，她上前詢問：“小同志，請問縣裏學校怎麼走？”
倆小孩兒見她臉上黑一塊兒白一塊兒的，沒忍住笑了起來。
不過還是給她指了方向：“那邊，拐過去就是！”
陳雪林也不在意，只問：“遠嗎？”
“不遠，就幾分鐘路程。”
陳雪林點點頭，道過謝後朝學校走去。
她拎着這麼重個袋子，也想過不去，下次再來的。
可聽小朋友那意思，學校離這沒多遠。既然如此，那就過去看看吧。
陳雪林拐過路口，果然看見個鐵大門，旁邊寫着柳全縣中學。只不過大門鎖着，她進不去。
有些遺憾地在門口張望，待了大概兩分鐘，就準備離開了。
結果還沒彎腰，就有個端着搪瓷缸的大爺過來了。笑盈盈地問：“丫頭找人啊？”
陳雪林搖搖頭：“大爺您好，我不是來找人的，我就是想問一下，縣城中學的入學條件！”
大爺眉頭一挑，說道：“考試啊！只要能考上，就能來讀書。咱這是中學，一切以成績爲主。”
陳雪林嘟起嘴，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如果我水平達到初中，或者高中標準，能不能不參加升學考試，直接由學校考覈，獲得學籍？”
大爺咧嘴一笑，搖着頭說：“你說的這事就不可能。既然水平夠，爲啥不參加升學考？升學考都考不過，你確定，能通過學校內部，更爲嚴格的考覈？”
“我沒上過學，但我有唸書。以前覺得能識字會算數就成，可長大了才發現，沒有學歷，就算你有文化都找不到工作。所以我想通過學校來獲得學歷。
可您也看到了，我都這麼大個姑娘了，總不能跟小孩兒一起念小學吧？”
大爺呵呵笑着，倒是沒有懷疑陳雪林的話。
主要是陳雪林現在臉上都是黑，還拎着個破編織袋。大爺只以爲丫頭家裏條件不好，一直沒來過學校。現在想來了，卻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入學時間。
他想了想說道：“直接入學是不可能的，不然對其他學生不公平。你可以去小學報名，入讀五年級。等暑假升學考，能考上初中的話，再根據你的實際水平跳級。”
陳雪林一聽這話鬆了口氣，只要不是讓她從小學一年級讀起就好。
忙對大爺道了聲謝，就歡歡喜喜地拎起她的編織袋往車站趕了。
搞定了兩件大事，陳雪林感覺全身充滿力氣。
拎幾十斤重物不在話下，她都能跑五步，再歇兩秒了。
在她走後，大爺笑着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水，就聽見身後有人叫他。
“呂校長，多虧您發現得早，不然我家孫孫腿就得瘸了！”
“小軍沒事吧？”
“沒事沒事，醫生已經給他接好骨了。讓他長點教訓，以後就不敢胡作非爲了！”
呂義明笑笑，沒反駁，只說：“那沒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咧好嘞，耽擱您中午幫我看門，還怪不好意思的。”
呂明義點點頭：“應該的。”
說完轉身離開，只不過臉上的笑容瞬間變成陰鬱。
心想當學生的不好好學習，整天搞風搞雨，不出事纔怪呢！
那個喬小軍，帶壞了多少好孩子啊，要不是......
唉！世道啊！他早該開除他！
陳雪林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汽車站的。她剛進去，就癱在了長椅上。
她後悔了，心想非跟自己過不去幹啥啊？明知道木頭和書都重，還非要那個破匣子！
關鍵是，匣子也重啊，勒得她肩膀疼。
她揉揉肩，可隔着棉衣根本揉不到。擡頭看了眼時間，才一點五十五。
還挺早，看來得多等一會兒那倆姑娘了。
陳雪林打了個哈欠，靠着椅背輕輕捶打起了四肢。她得給身體放鬆放鬆，不然怕一會兒痠痛得走不了路。
陳雪林不知道的是，她心心念唸的顧知青已經回到生產大隊了。
並且正在打聽關於她的消息。
顧城是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到的旗山公社。他先去國營飯店吃了碗麪，又去供銷社買了點東西，然後就朝生產大隊走去。
大中午的這邊也沒車，顧城就靠着他的十一路往回趕。大長腿一步就走出去好遠，沒花多長時間就到了村裏。
很想去找陳雪林，可想到自己這風塵僕僕的狼狽模樣，就停下了腳步。
猶豫片刻，決定還是先去知青點洗漱洗漱，再去見他的默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