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不近女色,所以這麼久,他愣是沒有發現自己不舉。
若是沐清瑜知道這中間的陰差陽錯,只怕也會難以相信。
在發現自己不行後,楚昕元原本激流的血液好像一瞬間被冰凍了。這倒比沐清瑜扎針還有效果。
趁着這機會,沐清瑜連續又紮下去幾針。
在楚昕元自己心如死灰的寂滅之中,在沐清瑜的銀針之下,原本困擾着楚昕元,讓他覺得自己急需尋一個突破口把身體裏那一份多餘的力量給發泄出去的楚昕元,心跳慢慢平復下來,連臉上的血紅也退下去不少。
沐清瑜道:“伸出手!”
楚昕元機械地伸出手來。
白光閃過,指尖一疼,楚昕元看見自己指尖飆出一束血線!
指尖劃破,血液涌出很正常,可是這血竟然如噴泉一樣噴射而出。
楚昕元眼尖地發現那噴出的血紅中帶黑,黑中透青。
沐清瑜看一眼地上的毒血,整個人退開去,道:“恭喜你,你不會死了!”這次,她毫不猶豫地走出殿門,消失在夜色中!
楚昕元目光追隨他離去的身影,一動也沒動。
身體裏血液沒有在叫囂,理智漸漸回籠,手心似還有輕柔的觸感,脣上似乎還留有溫柔的氣息。
哪怕只是親在手背,那種奇異的感覺,還是讓楚昕元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再次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離她那般那般近,可是,一切快得恍如黃梁一夢,夢醒了,佳人身影遠去,只留他形單影孤在原地!
此時,心中無邊的空寂,竟然比他發現自己不舉,更讓他覺得空落。
沐清瑜離開雷神殿,立刻往裴府趕。
今夜過來,他心中其實並沒有抱着能拿到解藥的希望。
不過好在她自己的醫術高明,那毒她能解,要不然,她也不會一直那般淡定自如。
之所以去雷神殿,不過是想看看幕後之人是誰而已。
孫有年落在了楚昕元的手裏,楚昕元應該不會讓他輕易地死,接下來,她再盯着趙家。
此時,已經五更初。
沐清瑜避開了巡城衛隊,悄然回去裴府。
剛剛躍上院牆,她就聽到一陣悲涼悽慘的哭聲。
這聲音把沐清瑜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又定下心來,哭聲傳出的院子,就在前院西面,聲音層層疊疊,連綿不斷,似遠似近,或高或低。
沐清瑜看一眼,那不是裴家庶支的衆人嗎?
哭的人並不多,只有兩三個,但是所有裴家庶支的人卻都沒閒着。
那些人在院子裏東躥西躥,東翻西找的樣子。
可是,他們實際上只是在院子的空地上轉着圈子,手中做着拼命往懷裏摟東西的樣子,臉上笑得一臉滿足和得意,其實只不過摟着空氣。
沐清瑜沒理他們。
不用猜她也知道,外公今日中毒昏迷過去的消息,定然被同在府中的裴家庶支們不知道從哪裏打探到了。
可他們也不想想,沐清瑜對他們真不設防嗎?真會只借着那幾天一次的解藥就高枕無憂嗎?
這些人過來的動機就不純,是抱着害了裴府,損人利己的目的來的。
就算這段時間他們幹活已經麻木而且麻利,看似老實聽話。但沐清瑜敢肯定,只要裴府有事,第一個落井下石的就是這批人。
他們在裴府裏把邊邊角角彎彎繞繞的角落都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別的不說,光是把這一份地圖給弄出去,那些對於裴府別有用心的人就會花價錢來買。
自從上次殺手事件之後,沐清瑜在府裏面布了許多的陣法。
後來,她也給裴家庶支們單獨布了一個。
布的是一個迷幻陣!
白天不會啓動,夜裏纔會顯現。
裴府庶支若是安分守己,好生生的在下人房裏面呆着,哪怕出去起個夜,也不會觸動陣法。
但若是離開了一定的範圍,陣法啓動,他們就會陷在自己的幻境之中。
離開的那一刻他們最想的是什麼?在陣中他們所看到的就是什麼!
那三個大哭的,他們是想起這陣在裴府做苦力太過辛苦,而在老家錦衣玉食的生活,讓他們無比懷念。
可他們想要逃出去,卻發現不管怎麼走都是此路不通,不僅如此,還勾起了心中最悲傷的事,所以痛哭不止。
至於那些奔波的,往懷裏劃拉空氣的,不斷的跑動着,不斷的抓取着東西的,他們眼裏所見,可不是沐清青此時眼中所見。
他們看到的是裴家富麗堂皇的庫房,裏面堆着滿滿的金銀珠寶。
還有那麼多的銀票,那麼多的字畫古玩,那麼多的好東西……
他們必須要多拿一些,再多拿一些,最好是把整個庫房都搬空了。這樣他們回去老家,不但一輩子可以衣食無憂,就是他們的兒子、孫子、重孫子,都能富足無憂的代代相傳。
好東西太多了,銀子太多了,那邊還有金子,珠玉……
他們一個個拿的眉開眼笑,搬得呼哧呼哧,在沐清瑜看不見的地方,他們自己感覺身上揹着,肩上扛着,手中提着,脅下夾着,頸中掛着的,都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這讓他們怎麼捨得馬上抽身離開?
這裏每個人都是單獨的。明明只有一個院子的空處,雖然不小,可二十多人在奔跑來去,還有人捶地大哭,卻絕不會撞上,也沒有能聽見別人的聲音。
整個場景詭異又可笑。
沐清瑜對於這個迷幻陣很滿意。
這不是仙法,但卻如仙法一般神奇。
沐清瑜想起她初接觸陣法的時候,每天沒日沒夜地學習易經,兩儀四象,五行八卦,九宮七曜,苦不堪言,但第一次自己布成一個陣法,看到那樣的神奇之處時,她都要以爲那是鬼神之術。
對那幫人果然不用抱任何希望,就讓這些貪婪的人在這裏再多呆一陣吧,到天亮,陣法自消,他們也會醒了。
她更關心的是,外公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