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先來的?”
茗兒道:“我家小姐早就來了,是他們欺人太甚,非要逼着我家小姐忍讓。”
掌櫃的順着話道:“這……明姑娘先來的!”
孔星淳道:“這不就結了,先來後到!有什麼好爭執的?”
掌櫃的也很無語啊,明明旁邊還有幾間雅間呢,但是那幾位就非要這位明姑娘要的這間,這不擺明找茬嗎?
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要爭一口閒氣,他們也管不了啊。
戴碧芊不悅地道:“什麼先來後到?明沁雪現在也配嗎?”
葛喆直擦汗,他是一點也不想和孔星淳對着來,可他們這一羣人中,戴碧芊因爲老爹是二品大官的緣故,隱隱是領頭的,其他人因爲不在一個圈子,也不知道孔星淳的可怕,都以爲戴碧芊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
他悄悄地退到最後去了。
孔星淳眯着眼睛掃了一眼戴碧芊,似笑非笑地道:“看來,本公子是給你們臉了?本公子來喝個茶,你們都要鬧鬧哄哄的不給本公子安寧?掌櫃的,這雅間本公子要了,誰不服,叫他來跟本公子說!”
說着,孔星淳就走到桌前,大馬金刀地坐下了。
他還對明沁雪笑道:“明家妹妹,坐呀!今天我請你喝茶!”
明沁雪:“……”
她道:“你不必要把自己扯進去的!”
孔星淳不以爲然:“今天是我第一次請明家妹妹喝茶呢,旁的事都不重要,小二,去上一壺好茶來!”
這不是不給戴碧芊臉,這是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了。
戴碧芊氣急,指着她的跟班們:“還怔着幹什麼?把他們趕走呀!”
孔星淳這個混世魔王因爲愛闖禍,有些人舉辦的聚會根本就不愛叫他。
所以京城勳貴子弟中,孔星淳的辨識度完全不如明沁雪。
戴碧芊不認識孔星淳,而認識的明沁雪又是被明家逐出的棄女。
她想得很簡單,既然被明家逐出了,但凡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便不會再和明沁雪有什麼交集。那這位什麼孔公子,肯定也是無關緊要的人,反正他爹的官,一定沒有自己父親的大!
唯一知道他身份的葛喆,也勸不住,把自己當成透明人。
那幾人平日裏都是圍拱在戴碧芊身邊,此時聽了戴碧芊的命令,想着他們這麼多人,而孔星淳只是一個人。
葛喆已經不自覺捂起了眼睛。
只聽砰砰砰的聲音,衝上去的人全被孔星淳老實不客氣地踢飛了。
他這長年打架的身手,踹幾個紈絝跟玩兒似的,把幾個男子踢翻,那些個女子尖叫着,拼命往後躲,哪裏還敢上前?
茗兒在一邊看得大快人心,雙眼冒星星,就差拍手助威了。
孔星淳大馬金刀地坐着,目光盯着戴碧芊:“這家茶樓是本公子罩着的,敢在這茶樓裏鬧事,見一次本公子打一次,還不滾!”
戴碧芊快氣炸了,想再繼續叫囂幾句,突然接觸到孔星淳的眼神,嘴邊的話又嚇了回去。
那眼神冰冷,帶着層層壓迫,如有實質,看着十分嚇人。戴碧芊因着父親的關係,在冀州的時候就作威作福,不可一世。
到了京城,又迅速集結了一班以她爲首的勳貴子弟,雖然不能和最頂尖的那批相比,但也恣肆無忌,目空一切。
此時卻被一個眼神嚇到說不出話來。
她想踩明沁雪,變成自己被踩,心中很是不服,她的人都被打趴下了,要這麼走,覺得不甘,要留下,卻又不敢。
她放下狠話:“這樑子本小姐和你結下了,有本事留下你的名字!”
孔星淳輕嗤一聲,淡然:“聽好了,本公子孔星淳。歡迎隨時找我打架!”
粗魯,粗俗,粗鄙!
戴碧芊在心裏恨恨的評價,然後悻悻地道:“我們走!”
這姓孔的一定和凌星宇一樣,肖想明沁雪,以前高攀不上,現在故意來個英雄救美?
哼,回去之後,她一定要讓爹爹把這什麼姓孔的一家狠狠整治。最好是打發到偏遠地方去,比凌星宇去的地方更偏遠,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氣死她了!
戴碧芊領頭一走,那羣勳貴子弟們也一溜煙的跟着去了,葛喆縮頭縮腦地在最後。
看着他們離去,明沁雪道:“突然又給自己樹了一堆仇人,值嗎?”
孔星淳渾不在意:“悠兒說你們準備合夥做生意,叫我遇上你時照顧一下。免得你這個合作伙伴,被別人欺負了。”
明沁雪:“……”
這不是結果,以後也許還有更多。
孔星淳詫異:“如果你都叫沒用,那我算什麼?大家都說你有才有貌,蘭心蕙質,若是男兒身,必能出將入相;你知道大家是怎麼說我的嗎?文不成武不就,一肚子草包。除了打架闖禍,一無是處。”
他還拖自己妹妹下水:“還有悠兒,大家都說她囂張跋扈,粗魯不知禮儀,大字不識一蘿筐,像個鄉下野丫頭。你說如果你這叫沒用,我們兄妹跟你比那算什麼?”
明沁雪被逗笑,道:“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你們兄妹有自己的優點,別人看不到而已。他們認可的優點只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沒意思透了。”
“你說的太對了!”孔星淳很高興,眉飛色舞地道:“咱們就做自己,幹嘛要看別人的眼色?自己過得好就行了,難道別人的認可和誇獎能讓咱們多長一隻耳朵麼?”
明沁雪含笑點頭。
孔星淳看她:“明家妹子,你後悔過嗎?”
明沁雪搖搖頭,她並不是衝動之後做的決定,有什麼好後悔的?不過是做了不同的選擇。如果要因爲選擇的結果不如人意,就搖擺不定,又何必選擇呢?
孔星淳打量她,感覺她這話是發自內心,而不是強撐,不禁讚賞道:“明家妹子不錯,我敬你是條漢子!”
明沁雪:“……”
這兄妹倆,夸人都誇得這麼新穎,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她道:“今天的事還是謝謝你了!”
“有什麼好謝的?”孔星淳擺擺手,“我這人做事隨心所欲,就算今天不是你,是別人,我也一樣會出手!與你無關!”
明沁雪還是起身鄭重地行了一禮!
如果孔星淳不來,她大概要上演一出流血事件,而且最後會怎麼收場,也難以預料。
孔星淳虛扶她:“我就是一個粗人,動不動就行禮什麼的讓我渾身都不舒服。好了,你這邊也沒什麼事了,那我就走了。”
他說走就走,大長腿一邁,幾步就到了門口,正好小二捧着新上的茶到了,見他要走,吶吶問:“公子,那茶還要嗎?”
孔星淳道:“要啊,放桌上去!”
他回頭衝着明沁雪一笑:“明家妹子,這茶請你喝啊!”說着,掏出塊碎銀放在茶盤上,瀟灑地走了。
茗兒道:“孔公子人真好!”
明沁雪道:“之前是誰說孔公子又粗魯又沒正形,還不知道避嫌的?”
茗兒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然後弱弱地辯道:“那個時候不是不瞭解嗎?再說有大公子珠玉在前,奴婢看不出別人的好也是正常的。”
主僕兩個說笑幾句,孔星淳請的茶,明沁雪還是慢慢品了一杯,就起身準備走了,現在她在外面不太安全,還是早點回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回去的時候她總感覺身後有人在盯着她,可是回頭又什麼都沒有,這讓她心中更生警惕。
好在一直回到沐宅,都是有驚無險。
明沁雪卻另有心事。
秦婉姝的事也好,戴碧芊的事也好,說到底都是因爲現在她處於弱勢,所以別人才上趕着來欺負。
這樣下去顯然是不行的。
她不能每次發生什麼事都只能指望別人來幫自己解決,而現在她自己的力量又太過弱小。雖然以前她沒有得罪別人,但現在好像很多人都喜歡對她落井下石。
這意味着她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麻煩,若是不能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她也別想做什麼事了。
而她現在真正能用的一勞永逸的法子,無非是借力使力。
借的力必須足夠,才能讓其他人打消欺負她的念頭。
大皇子楚成鄴她已經得罪了,沒有轉寰餘地。
四皇子楚雲程也算是已經撕破臉了,她不可能與虎謀皮。
三皇子楚珒不管事,多半時候都是閉門不出。
六皇子楚成瑜和大皇子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更是不用想。
八皇子楚雲臺一向站四皇子。
如今成年的皇子可借力的只剩下五皇子楚昕元和七皇子楚景弦。
楚景弦是個閒雲野鶴,甚至在朝中都沒有領差事,是京城紈絝之首。
那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楚昕元了,楚昕元如今是京畿衛統領,已經逐漸彰顯了能力,一步一步走出來,站到了人前。
明沁雪想,若是她想尋得庇護,那就是利益交換。
但交換總得有換的東西,她又有什麼可以交換呢?
這件事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