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碧芊還特別說明她的父親吏部侍郎的身份,可是捏着新科榜眼以後官途的命脈的大官。要知道,新科榜眼雖然風光,但是入職爲官也頂多是個六品,和二品大員之間隔着千萬重山。
當時的情形她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新科榜眼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最後拱了拱手,道:“多謝小姐擡愛,小姐的荷包太過貴重,在下不敢收!”
說完,他就走了。
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拒絕的戴碧芊呆在當地。
這就完了嗎?
當然沒有。
在她好不容易收拾心情,準備把這件事忘了時,她又看到了那位新科榜眼,不過,當時他沒看到她,因爲,他正看着亭中的一個身影。
亭中,明沁雪坐在石桌前,一手支頤,看着滿園的花,神色清淺疏淡,而那位新科榜眼,眼裏卻全是讚賞,她在不遠處,聽見他低聲自語:“滿園花開,不如佳人一笑!集鍾靈於一體,得毓秀於一身,世間竟有如此如夢如仙的女子!能得見仙人,我凌星宇不枉此生!”
她聽得牙根咬斷,同時,對明沁雪又妒又恨。今天,明沁雪成了落毛鳳凰,她若不恨恨踩上幾腳,怎麼出心頭之氣?
要知道,那個不識好歹的榜眼凌星宇,她回去後就哭着求爹爹爲他出氣,爹爹立刻就選了一個最偏遠,最窮困,土匪橫行,盜賊四起,民不聊生的邊界地方,把他打發去做縣令了。
聽說那個地方,已經死了三任縣令,誰也不願去。
也許,凌星宇也死在那裏了。
不過,這些她根本不在意,誰得罪她,她就讓誰好看!
這些,明沁雪當然不知道。
她看一眼她以及她身後那些爲她搖旗吶喊的人一眼,道:“如果你只會打人罵人,不知道傳出去之後,別人如何置喙吏部侍郎家的家教!”
“你……”
這一句話,又直戳戴碧芊痛處,自凌星宇之後,她又幾次看上了別的公子,但都沒有成,對方似乎就是對吏部侍郎家教有微詞。
因爲,她爹是有名的寵妾滅妻,她的母親,就是一個妾室,只因深受父親的寵愛,在府裏地位尊崇,還主掌着中饋,正室夫人被逼得只能喫齋唸佛保餘生。
當然,官場上寵妾滅妻的也不少,比如沐明遠。但沐明遠雖養外室,但卻是在正室夫人病死後才把外室趕緊迎進扶正,而這位吏部侍郎,卻是正室尚在,而且同處一府。
戴碧芊這個二品大員的女兒要論起來當然不愁嫁,求娶的人也不少。比如旁邊那位,平陽伯的兒子葛喆,就對戴碧芊各種討好,鞍前馬後的。
但架不住她眼光高,看上的都是世家勳貴子弟,那些世家大族,自然就不願娶這麼個人做兒媳了。
她怒了一回,立刻就反脣相譏:“你明家的家教有多好?好到讓你做出當衆拒婚這樣的事?你還好意思說別人!”
明沁雪悠悠笑道:“光明磊落的事,有什麼不好意思。我敢拒婚大皇子,換你你敢嗎?”
戴碧芊覺得在這點上,她又輸了一局,明沁雪真討厭,明明已經被趕出明家了,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而且,她那身氣質,看得戴碧芊很是不爽。
之前,她的那些朋友們跟着她一起嘲諷明沁雪,可是當着明沁雪的面,尤其是明沁雪的目光就那麼悠悠地掃了一圈後,他們竟然就都不說話了。
一羣見色忘義的傢伙。
戴碧芊覺得這麼下去,她就更沒面子了,她氣惱地喝道:“你們都怔着幹什麼?她不走,你們不會把她轟走啊。她現在又不是明家大小姐了,你們還怕什麼?”
這麼一喊,最先回應的就是平陽伯的兒子葛喆,他立刻道:“芊兒說的對,那咱們就自己動手,把她趕出去!”
說着,幾個男子故意嘻笑着嚮明沁雪逼近。
茗兒急忙擋在明沁雪身前,叫道:“你們要不要臉?這麼多人欺負我家小姐?”
葛喆陰笑道:“咱們可都是男子,動起手來沒什麼分寸,要是明小姐不介意,我們也不介意!”
這話就惡毒了,要是真的幾個男子過來動手,明沁雪這個虧是喫定了。
這就是身爲女子的劣勢。
明沁雪沒料到這羣人這麼不要臉。
不過,她也沒慌,她突然從袖中拿出一柄匕首,寒光寒寒的匕首對着衆人,她厲聲道:“誰敢動手,別怪我不客氣!”
這是四海樓喫過虧之後,她爲自己準備的後路。
再遇上楚雲程那樣的混蛋,她絕不受辱。
明晃晃的匕首讓幾個勳貴子弟一怔,接着他們又嘻笑起來:“明小姐,這可是利器,你敢用嗎?別傷了你自己的細皮嫩肉!”
明沁雪絲毫不憷,冷冷道:“你們可以試試!”
場面一時倒是僵持了。
小二一看這情形,知道這是憑他無論如何也處理不了的,這都是些惹不得的人,不論哪個傷了,他們茶樓都吃不了兜着走。他急忙奔下樓去叫人去了。
戴碧芊剛開始也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惡毒地想,要是明沁雪真傷了人,那接下來就要她好看。另外,如果她不小心傷的是自己,這樂子就更大了。
她立刻催道:“你們怕什麼?她是嚇唬你們的。她敢傷你們嗎?她現在可不是明家大小姐,只要傷了你們哪怕一點油皮,咱們立刻就能叫官府把她抓去判罪下獄!”
衆人覺得很有道理,但是,那畢竟是匕首啊,真被傷了可不划算,多疼啊!
葛喆急於在戴碧芊面前表現,聞言立刻道:“芊兒說的對,咱們可都是她惹不起的人,我來,我看她敢不敢傷我!”
說着,他果然對着明沁雪衝了過去。
他學過一些拳腳功夫,明沁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閨秀,他有把握能直接奪刀反制,還能在戴碧芊面前展現他的英雄氣概,簡直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