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明日方舟之諸神黃昏 >第三十九章 一名高盧人的故事
    砰!

    梯也爾·格羅斯舉起槍口,輕車熟路的扣動扳機,槍口炸出灼熱的烈風。

    然後那發子彈貫穿了瓦伊凡人的胸口,他注視着那個人在自己的眼前倒下,這是他在這場戰爭裏殺的第六個人。

    他來戰場上殺人,並不是爲了理想與榮耀,也不是爲了能走向上流階層,他的目的很簡單,軍隊管飯,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作爲年輕一代的高盧人,梯也爾只從父輩的口吻中聽說過高盧人的國家,聽說過林貢斯的一些事,久而久之,那些東西已經在他的心裏深深種下了種子,他的父母至死都沒有加入維多利亞,死前告誡他的最後一句話是。

    “無論你作出何種決定,我只要求你記住一件事,銘記你是高盧人的後代,要爲你身體裏流淌的血負責。”

    “如果有一天我們有機會重建國家,有人舉起自由的旗幟,你要爲此付出一份心力。”

    梯也爾眨了眨眼,深深記住了父親的告誡,他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動了動冷漠的眼珠,然後一腳踢開瓦伊凡人的屍體,用刀割下了他的耳朵。這東西在威塞克斯公國有一個老頭收,那個傢伙的兒子死在了瓦伊凡人的手裏,這個可憐人便做夢都想看到帝國讓瓦伊凡地區血流成河。

    冒着煙的彈殼滾落在地,他現在是威塞克斯擲彈兵,又何嘗不是一種諷刺,梯也爾的臉色閃過一陣憂愁。

    當年燒燬林貢斯城的,就是威塞克斯軍隊,今天他也在這支部隊服役了,他心下自嘲不已,爲自己的背叛而感到可恥。

    但是,現在的威塞克斯公爵至少很開明,她不打算迫害感染者和少數族羣,也在削弱限制貴族的權利,這讓梯也爾感到安慰,他在威塞克斯找到了高盧時代的某些影子,那個開明的帝國似乎還在腦子裏轉悠悠呢。

    “打的不錯,梯也爾。”

    維多利亞長官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高興的瞧着這傢伙,梯也爾是自己連隊裏的一把好手,作戰英勇,不知疲倦,就像一個機器那樣,戰友們是如此稱呼他的。

    “你看起來不像是第一次上戰場,你看不少新兵聽到自己的大炮響起來都會尿褲子,你完全不一樣啊。”軍官笑了笑,朝他遞過來香菸,在軍隊裏無權拒絕,否則會被別人認爲是不尊重。

    梯也爾猶豫片刻,不太想惹麻煩,接過那根不熟悉的維多利亞牌香菸,點燃抽了一口,辛辣的氣息竄進鼻腔,讓他久違的提振了一下精神。

    “還好吧,以前也廝殺過,在荒野闖蕩誰都會遇到一些事情的。”梯也爾笑了笑,他簡單說。

    “你來自哪裏?”軍官笑了笑,他對這個年輕人很感興趣。

    “香檳大省。”梯也爾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然後他突然感覺到一陣異樣,意識到自己說出的是高盧時期的地名,他抓着香菸的手指抖了抖,然後在無聲的寂靜中,他搖擺的目光很快恢復了平靜。

    這種詭異的沉默持續了幾十秒鐘,那名軍官的眼神微動,逐漸變得凌厲如刀。

    “你指哪?”軍官似乎聽錯了,如此追問道,他似笑非笑的站直了身體,想要聽到自己想聽到的那個名字。

    “香檳,阿朗松,安茹。”梯也爾心下不屑,又毫無懼色的重複了一遍,“有什麼不對嗎,長官?”

    有幾名士兵驚恐的看着梯也爾,他們覺得這個人簡直是瘋了,高盧時期的名字在維多利亞已經被禁止,自弗雷德裏克三世以來,高盧掃蕩運動深入人心,任何提起高盧文化、高盧歷史、高盧名字的人都會遭到唾棄。

    “注意你的言辭,那裏現在叫奧格蘭治!”軍官冷冷糾正了他,他憤怒的聲音從喉嚨裏炸開,就像是暴怒的雄獅,在原地斷斷續續的迴響着。

    “我來自香檳,我當然知道那裏叫什麼名字。”梯也爾不爲所動,冷冷瞧着貴族軍官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這話徹底激怒了對方。

    “好...好的很啊,瞧瞧,咱們這裏還有個有種的高盧人!你要不要回到四皇會戰去?”

    軍官毫無溫度的笑了笑,勾起嘴角:“可你別忘了,你穿的是維多利亞軍裝,你現在是帝國養着的兵!吃裏扒外的狗東西!你要在可莉莎公爵指揮下多殺幾個瓦伊凡老雜種,這樣才能給整個公國雪恥——!!”

    “要不是這一點,我剛纔就斃了你這個高盧雜種,不過現在你也別以爲就沒事了!”

    士兵們嚇的不敢說話,他們都知道約翰長官相當嚴厲刻薄,惹怒了他的下場通常不會太好的,他們同情的看向梯也爾。

    梯也爾的臉色緊繃,他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後來戰友們都說那個時候他看起來比起約翰長官似乎更加可怕,表情猙獰,雖然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梯也爾又想到了父母流浪時對他說過的話,這兩句話迴盪在他的腦海裏,讓人一陣暈眩。

    “我們是滅國之人。”

    “維多利亞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約翰說完,狠狠啐了一口,他左右走了幾步,生氣的拔出自己的配槍丟給了梯也爾。

    他的影子在地上投射出很遠,指着遠方的沙海地平線,大聲說:“偵察兵在前方15公里的位置發現了瓦伊凡人的蹤跡,那裏有他們的前哨站和營地。”

    “你帶着人去解決他們,從連隊裏隨便找人,如果能把那座營地消滅,那我就允許你稱呼奧格蘭治郡爲香檳,如果做不到,那你就爛在沙子裏吧!我會當場斃了你,因爲你是一個沒用的廢物。”

    梯也爾猛地擡起頭,眼神兇狠,他收好那把手槍,然後檢查了自己的四個彈夾,將步槍背在身後,快速跑到了後方的步兵連中央,然後朝着所有人大吼。

    “搗毀瓦伊凡人的營地,誰願意跟我來?”

    “今天我們要讓瓦伊凡佬好好瞧瞧帝國的厲害!”

    鴉雀無聲的駐地內只剩下吞嚥口水的聲音,梯也爾失望的看到距離他最近的幾個人都撇過頭,大部分人則盯着他保持沉默。畢竟這是他跟長官之間的事情。

    他張了張嘴,努力解釋說自己有一個周全的計劃,這次絕對不是什麼送死行動,他最少只需要四個人就足夠了,並說瓦伊凡人也不會有很多的。

    半晌,就在梯也爾有點絕望的時候,營地內有一個人舉起了手。

    “我來吧,朋友,我來幫你。”

    那是一個笑眯眯的黎博利青年,他向前走了幾步,然後拿起了自己的步槍,“我叫達爾頓,你好啊。”他湊近了一點,在耳邊小聲說,“能跟約翰長官頂嘴,你真的膽子不小。”

    “你爲什麼非要在這個問題上執着不休?地名已經改名很久了不是麼?”達爾頓笑了笑,如此好奇道。

    梯也爾沉默,隨後幾秒他說:“我是高盧人。”

    這句話讓達爾頓一愣,隨後他又大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說:“沒事,夥計,沒事的,高盧人也是帝國的子民。”

    “或許吧,但是我現在很惱火。”梯也爾複雜的看着這個黎博利,然後他看向四周再次問道:“第一個,還有別人嗎?”

    達爾頓也揮起手,聲音嘹亮清脆:“加入我們吧,爲帝國作戰!爲了維多利亞!”

    “爲了可莉莎公爵給我們的新生活,自由、平等、博愛!每一滴瓦伊凡的血都能澆築你們在帝國內高升的臺階!你們戰鬥的機會可不算多了,聽說第11師已經快打到阿莫魯索去了!”

    斷斷續續的,在達爾頓的煽動下,十幾人的突擊隊就組建好了,梯也爾十分感激他的幫助。他也好奇爲什麼大家都不願意幫助自己,而達爾頓就不一樣。

    達爾頓對他解釋說:“你如果要別人來幫你,你就要告訴他能得到什麼,而不是直白的請求。”

    到了晚上,這支突擊隊回來了,他們死了4個人,但是拿回了21個瓦伊凡人的耳朵,他們都被裝在一整個袋子裏,梯也爾右臂中了一槍,那個瓦伊凡人有一把手槍,因而在垂死之際擊中了他,傷口有點化膿。

    達爾頓和幾個士兵埋葬了這四名兄弟,站在這個小小的墳墓前哀悼了一小會兒,他們都會在稍後被運送回國。

    梯也爾則咬着牙,把染血的袋子丟到了軍營中間,然後重新站在了約翰面前。

    “梯也爾·格羅斯,我來自香檳和阿朗松。”

    約翰眯了眯眼睛,掃視着他的傷口,然後他還是笑了,朝他遞了根菸。

    “那把手槍送給你了,另外,你這次幹得不錯。”

    “高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