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兄,柳姑娘,這裏便是祭酒大人的居所了,”陸英將柳夢生和青陽兩人引到學府深處的一棟樓前。
“勞煩陸兄引路了,”柳夢生見到樓前把守的夏氏弟子全都看了過來,臉上全是恍然明悟的神情,彷彿是在說就是你小子惹的禍啊。
“祭酒大人應還在二樓處理公務,陸某不便隨同了,兩位請,”陸英施禮道。
“嗯,好,”柳夢生應道,遂同青陽一起進到樓中。
這棟樓建的雖是大氣,但樓內的設計甚是簡約,即便無人引路,倒也不愁。不過,奇怪的是樓外戒備森嚴,而這樓中卻空無一人。
或許是樓中太過安靜的緣故,柳夢生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而身邊的青陽步伐也穩重了很多。
兩人上到二樓,這裏有三間房,兩側的房間都上了鎖,唯有中央那間房門敞開,夏敬峯無疑是在這屋裏了。
柳夢生來到門前,只見一張書案正對房門,一個人影坐於書案之後。因書案前有一席輕紗帷簾遮擋,柳夢生並不能看清此人容貌,只能依稀看出那人非是身披道袍校服,而似是身着一席正紅色的禮服,柳夢生不由細細看去,卻發現那禮服的樣式竟然是一件羅裙。
這個夏敬峯喜歡穿裙子?柳夢生當即就懵了,雖然至今未曾與夏敬峯見過面,但在柳夢生印象中,這個人應該同夏揖山一般嚴肅正經,給人一種一絲不苟的感覺。
而今眼前之人卻是身着一襲正紅的羅裙,讓柳夢生大爲震驚,難道夏敬峯是位女子?不對呀,明明夏揖山都是稱他爲兄長的啊。
“祭,祭酒大人?”柳夢生遲疑地對着那人影施禮道。
“本人在此,”話音未落,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東側的小隔間傳來。
柳夢生尋聲望去,只見一人坐在一張小書案邊奮筆疾書,面前是兩三摞文牒。
“柳夢生見過祭酒大人,”柳夢生看其身着淡黃色道袍,不由舒了一口氣,遂暗暗將氣息散出,察覺正對門口的那張書案前坐着的果然是具靈偃。柳夢生心中不由疑惑爲何這人自己坐在了隔間,卻將正位讓給了靈偃?
“柳夢生……”夏敬峯聞言停下了手中的筆桿,擡頭看來,眼中略過絲絲寒光。柳夢生察覺他身上氣息收斂,似是在警惕自己。
“姑蘇柳青陽,見過祭酒大人,”此時青陽上前施禮道。
“仙子免禮,”夏敬峯見了,隨即眉目舒展,起身回禮道。
“不知祭酒大人有何事相談?”青陽開口問道。
夏敬峯頓了一下,目光打量了柳夢生一番,才道:“不知適才那道驚雷可是兩位所爲?”
“確是,”青陽毫不猶豫地回道。
“那個符畫是出自在下之手,與小師姐無關,”柳夢生見小丫頭似是要一人承擔,遂上前一步道。
“是何符畫?”夏敬峯轉來問道,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
“是在下學藝不精,將符畫寫錯,纔有了這番驚險,”對方有此反應,柳夢生到也不覺得意外,遂開口解釋道。
“藉以符畫,呈引天威,已是道法之奧妙,如何說是寫錯?”夏敬峯聞言眼中流露幾分懷疑之色,說着就又坐到書案前提筆疾書。
“此事也有此身監管不力,”青陽聞言瞪了柳夢生一眼。
“聽聞仙子也常常施展出未曾記載的道法,”夏敬峯並沒有理會柳夢生說的話,反而將話鋒偏轉,就連氣息也指向了青陽。
“不過雕蟲小技,不足爲道,”青陽悠悠地說道。
“須彌學府在城外西山還有一處置地,至今空閒,那裏地勢偏僻,四周設了守衛,不會有人接近,”夏敬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兩位若是有意,不妨將此處用來研習道法,任意使用。”
“可今日之事……”至此,柳夢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聽這意思,夏敬峯不僅沒有問責的意思,甚至還打算給兩人一塊空地研究道法。
“今日之事,於學府而言,未必是不利,”夏敬峯淡淡地回道,“兩位若願承接西山那處閒地,可命門中弟子隨往。”
“謝過祭酒大人,”青陽聽罷施禮道。
“仙子多禮了,”夏揖山淡淡地回道,依舊在批閱着文牒。
從夏敬峯的房中退出來後,柳夢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非但沒有被夏敬峯責備,反而得了一方地界任意使用。
“小師弟,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本師姐?”待走到僻靜處時,青陽忽然責聲問道。
“哪敢?”柳夢生沒料到會有這一問,就本能地回道。
“哼,少來,”青陽嬌叱道,“修道何其之難,領悟術法更是難上加難,小師弟居然隨便劃上幾筆就能成符畫,還是此等威力的道法。”
“這一定是巧合,”柳夢生忐忑地回道。
“巧合?”青陽自然是不會信的,“若說一次算是巧合也就罷,這已是第二次了。”
“所以說是巧合嘛,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再說,小師姐不也常常施展出新的道法嘛?”柳夢生想起夏敬峯說的話,就立刻拿來狡辯道。
“本師姐也是在世間已有的符畫上做的推演,”青陽眸光凌厲起來,“而小師弟所書之符畫,這世間根本沒有記載,就連相似的符畫都沒有,這一點你要如何解釋?”
“這……”柳夢生啞口無言,他哪裏知道桃花塢斷碑上的那些鬼畫符會是道法的符畫,而且還是未被記載過的。
“老實交代,這些符畫從何而來?究竟還有多少?”青陽見狀趁勢逼問。
“這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柳夢生心中叫苦,心裏只想着此事還是要由琴秋師姐來做裁斷,這石碑上的符畫既然不爲世間所知,貿然道出定會招致麻煩。柳夢生不過是畫出來兩個符畫,就都是威能強大的道法,若是被人得知這等符畫還有千百種,怕是要被整個九州的修道者覬覦。
“哦?你做不了主?那誰能做主?”青陽眯起雙眼,似是在懷疑柳夢生故意推脫。
“家姐,”柳夢生不情願地說道,“事關重大,此事一定要過問家姐纔行。”
“姐姐也知此事?”青陽聽罷並未表現出意外的神色。
“正是,”柳夢生心道倒不如說這些符畫是琴秋師姐教給我的呢。
“那好吧,沒你事了,等姐姐回來我自己去問,”青陽忽然換作輕鬆的語調,臉上是莫名的笑意。
柳夢生微微一怔,沒想到青陽這麼輕易就同意了,再回神,小丫頭已是走出十餘步之遠了。
“小師弟別發呆了,快跟上,”青陽察覺柳夢生愣在了原地,就揚聲催促道。
“小師姐,這是要去哪裏呀?”柳夢生疑惑地問道。
“當然是看看西山那塊閒地啦,”青陽理所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