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吧,”趙廣安緩緩擡手道,江曉鶯見了微微一愣,定在原地。
“江氏,你可知你逃婚一事如今已經傳遍朝野了?”趙廣安收回目光悠悠地問道。
“這,這,”江曉鶯聽罷立馬露出了慌張的神色,連忙解釋道,“這不是當初小女子不知道聖上下了諭旨嘛。”
“大膽,竟敢頂撞聖人,”李總管指着江曉鶯的鼻子尖聲道。柳夢生見了暗暗將氣息附在木劍之上,若不是到考慮出手的後果,現在這個李總管早就趴在地上了。
皇上一擡手製止了李總管,又淡淡地問道:“那如今既已知是聖諭,爲何還未完婚?”
“可,可是爺的聖旨上也沒有寫着是哪一天成婚嘛,”江曉鶯聲音越來越小,說話的底氣愈發不足了。
“住口!黃毛丫頭,竟敢挑爺的不是!”李總管又開口斥責道。
柳夢生聽着這人說話就覺得生火氣,然而此時卻有人先開口了。
“喲,這光天化日的,是誰敢挑爺的不是呀?”江巧眉搖着扇子信步走來。
“哼,大膽江氏二丫頭,聖人問她爲何抗旨不嫁去董氏,她卻說是聖上沒有寫明哪一天成婚,該當何罪?”李總管理直氣壯道。
“如此頂撞確實不對,可是爺的口諭還有親筆聖諭上確實都是擇日完婚呀,這樣想來,說是沒有寫明哪一天也沒有錯呀,何來抗旨之說?”江巧眉嫵媚一笑道。
“強,強詞奪理,”李總管尖聲道,趙廣安聞言面色略有陰沉。
“唉,”江巧眉見了重重地嘆了口氣,接着道,“都怪那董家少爺,猴兒急猴兒急的,爺的聖旨都下了,就不能安心等兩天嘛?說是奉旨成婚,卻沒帶聖旨來,結果把我這小妹嚇到了不是?還以爲他是假傳聖旨,連夜就離家出走了,是不是呀,小妹?”
江曉鶯聽了一愣,隨即應和道:“對,是,我當時嚇壞了。”
“哦?這是怎麼回事?”趙廣安聽了似是來了興趣,揚眉看來。
江曉鶯見狀身子一縮,就又啞口無言了。
“爺,您聽我說呀,”江巧眉見了嫵媚一笑,向前一步掩住江曉鶯,“就那董家少爺連送聖旨的快馬都未等到,就大張旗鼓操辦了迎親的隊伍,還派了人來繳檐紅,聽說呀,連那草帖子、細帖子都是騎着馬在路上寫的。”
“哈哈,確實猴急,”瘋道士聽罷捂着肚子笑了出來,還連連拍着身前的桌子,引得趙廣安瞥了他一眼。
柳夢生見那瘋道士笑得肆意,估計他在心裏正拿自己和董允章比較誰更瘋一些。
趙廣安此時的神色緩和了些,遂淡淡道:“董愛卿當真這般着急的嗎?”
“可不是嘛,”江巧眉嬌聲道,“奴家斗膽猜測,聖上也是想要讓董家少爺先起了草細帖子,再繳檐紅,次回魚箸,到時候禮成當日,聖旨一到,這當堂宣旨豈不是更能讓兩家光宗耀祖?爺定是顧及這喜事操辦需要時日,才未寫明成婚之日的,再說這聖上的賜婚更不能失了禮數不是?”
“這小妮子說得有理啊,聖上賜婚怎可草草了事?該有的禮數是得有,”瘋道士動作浮誇地捋着鬍子贊同道,趙廣安聽罷遂也點了點頭。
“奴家接到聖旨的那天還同急忙趕來的親朋好友講,咱們爺是真的聖明,如此明察秋毫、體恤民情,那真是天下黎元的福分吶,”江巧眉笑着繼續說道。
“如今想來,確是着急了些,”趙廣安喃喃道,眼神已是飄向遠處。
“可爺的一番用心良苦卻被別人說成不是,真是可嘆啊,”江巧眉眯起眼睛瞥向李總管,趙廣安也一同側目看去。
“這…這…”李總管神色慌張地看向趙廣安,隨即擡手扇了自己一嘴巴,“奴才該掌嘴!”
“行了,回去掌嘴,別在這裏丟人顯眼,”趙廣安回神,看也不看李總管一眼就冷冷地說道。
“是是,”李總管連忙低頭應和道,隨後便退到一旁,不敢再說話了。
“那依江姑娘之見,董愛卿應當如何纔是?”趙廣安轉來問道。
“爺,小妹還在這裏,奴家若是說了,就不靈了,”江巧眉笑得嫵媚。
趙廣安臉上略過一絲訝異,看了看一旁緊張得微微發顫的江曉鶯,遂緩緩道:“好,不講也罷,孤改日再請教。”
“不敢,”江巧眉行了一禮。
“說到親事,那番邦的蕭王爺在城北擺下擂臺,爲女兒比武招親,可真是熱鬧啊,”趙廣安話鋒一轉,悠悠說道。
柳夢生聽來,只覺得這話裏有話。
“只怕是招親是假,刺探是真,”江巧眉聞言眼簾微垂,搖着扇子低聲道。
“江姑娘有何見解?”趙廣安語氣依舊平淡,可眼中卻是一亮,柳夢生當即發覺他的氣息指向了江巧眉。
“這比武招親,來的自然會有各營的將領,或是將門之後。那番邦的蕭王爺只消在臺上一坐,就知道來的都有哪軍哪路了,”江巧眉慢慢說道。
“那依江姑娘之見,我朝軍情豈不是暴露無遺了?”趙廣安嘆氣道。
“倒也不是,蕃軍各路中倒是也有不屑參與、或者是乾脆不願與女子動手的將領在,”江巧眉搖了搖扇子。
“哦?會有嗎?”趙廣安將信將疑。
“說不準呢,”江巧眉倏然合扇,搖扇指向身旁的黃楊。
趙廣安盯着那樹看了許久,忽然朗聲笑道:“哈哈哈,孤這些時日巡遊四處,都不及今日與江姑娘相談甚歡。”
“爺,您過獎了,”江巧眉笑得更加嫵媚了。
“以江姑娘的才學,埋沒於市井實在可惜,不知可願入朝爲官?”趙廣安悠悠問道。
“爺,您太擡舉奴家了。奴家說的這些不過是爺早就料想到的,又何來是奴家的才學?”江巧眉笑道。
“可孤聽聞,這小城裏的官員可是登門拜訪江姑娘,求着要你管理這鎮子呢,”趙廣安淡淡地說道。
“真是什麼事都逃不過爺的法眼,”江巧眉隨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不過,爺呀,奴家可是一提這事就生氣呢。”
“爲何生氣?”趙廣安問道。
“那位薛大人也真是的,奴家不過是區區商賈出身,哪裏懂得管理鎮子的事務?何況如今鎮裏擠滿了兩國軍士,這要是稍有差池,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江巧眉用埋怨的語氣說道,“要不是看薛大人身體抱恙,奴家纔不敢擔下這種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