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蕾娜拿着提燈,看着瑪塔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邁步朝着大廳走去。
說是大廳,實際上也是孩子們平時上課的教室,願意待在福利院的也只有塞蕾娜一人,其他志願者往往都是連一天都待不下去,次日便會離開,但瑪塔還是會把他們的名字寫在大廳的一處牆壁上,那裏已經有着上百個不同的姓氏。
當塞蕾娜跨進大廳的身後,她看見一個身穿西服的高大身影正背對着她,似乎在欣賞黑板上的塗鴉。
谷</span>或許是聽到提燈晃動的聲音,男人轉過身來,在一片朦朧的光芒中,塞蕾娜看清了他的臉龐。
“塞蕾娜小姐?”
男人朝她投來一個試探的目光,於此同時朝塞蕾娜緩緩走來,同時優雅地伸出了右手。
“戴維斯,久仰大名,塞蕾娜女士。”
“你好,戴維斯先生,有什麼事麼?”
塞蕾娜微笑地與其相握:“你好像是特地來找我的...”
“是的,塞蕾娜女士,你在離開科學期刊後,我很榮幸能接替您的位置。”
名叫戴維斯的男人也報以笑容:“我在聽聞一些事情後,很想來拜訪你一下。”
“我可沒有什麼值得追捧的事蹟。”
塞蕾娜笑着搖了搖頭,拉過一把椅子:“請坐,戴維斯先生。”
“這裏貌似是教室?”
戴維斯擡頭環顧一週,似乎想要確認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
“是的,這裏不僅僅是教室,孩子們也在這裏喫飯,畫畫...畢竟我們沒有更多的地方了..”
塞蕾娜解釋道。
“那這些蠟燭....”
戴維斯的話剛出口,他便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連忙止住了嘴,但塞蕾娜的眼中還是不可避免地閃過了一絲悲傷。
“那些怪物奪走了這些無辜的生命..你應該知道的,戴維斯先生。這裏曾是是黑潮爆發的地點之一。”
“抱歉...塞蕾娜女士...”
“不,你不需要抱歉,這是事實,我一直在嘗試記住它,記住悲傷,記住痛苦,才能使我更加努力地生活着。”
塞蕾娜真誠地看向他,並沒有投以什麼斥責的眼神,這讓戴維斯感到有些內疚。
他似乎也在回味着塞蕾娜的話,一時半會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說你的來意吧,戴維斯先生,我們素不相識,我相信你應該也可以將科學期刊帶領到一個嶄新的高度,找我有什麼事麼?”
塞蕾娜刺破了沉默,溫柔的眸子讓戴維斯一時有些失神,他連忙調整了一下思緒,開口說道:
“我們想要你回來,塞蕾娜女士。”
“我已經不適合這份工作了。”
“如果你回來,我可以將主編的位置重新歸還於你。”
戴維斯的神色有些焦急:“我們都很希望你能重新迴歸,加入到昔日的大家庭裏面。”
“但是這裏的孩子需要我,戴維斯先生。”
塞蕾娜無奈地回答:“他們已經經歷過一次難以言喻的傷痛了,我不想讓他們再度陷入難過,而且我認爲我是屬於這裏的,我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感和經歷,這是昔日的工作不曾給過我的經歷,抱歉,戴維斯先生,我可能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在昏暗的燈光中,塞蕾娜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敏銳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男人的想法可能不僅僅只有這些,但是塞蕾娜不想再說更多東西了。
戴維斯若有所思地點頭,緩緩站了起來,踱步在寬大的黑板前方。
“你是這些的孩子的科學老師麼,塞蕾娜女士?”
“是的,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看到一些物理公式了...”
戴維斯咧嘴笑了笑,“他們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麼?”
“我不會教他們深層的原理,只是讓他們明白基本的概念。”
塞蕾娜解釋道:“但還是會有聰明的孩子想要知道更多知識,他們甚至會問我宇宙是誰造出來的。”
“哈哈哈...”
戴維斯會心大笑:“上帝是一個不錯的答案。”
“這些小傢伙可沒那麼好糊弄,戴維斯先生,如果讓你來和他們呆一下午,你指定會發瘋的。”
塞蕾娜調侃着,忽然擡手指了指黑板上的某片痕跡。
戴維斯很快看出這些痕跡所構成的團案。
那是一個個簡陋的巨人,只能看得出具體的輪廓,這些孩子的畫技很顯然並不能把肢體的比例描繪得十分協調。
“執法官?”
“是的。”
“他們應該很喜歡它們吧。”
“這纔是我所擔心的事情,他們從這麼小的年紀便了解到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物,卻無法得到具體的解答...”
塞蕾娜嘆了口氣。
“何嘗不是麼...連科學期刊現在都已經被強制修改了工作範疇,我們不得不分出一些部門來宣傳關於這個文明的正向信息,要求安撫民衆的情緒。”
戴維斯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那些巨人已經再度出動了,大概在明天,鋪天蓋地的新聞便會充斥在每一個頻道和雜誌裏。”
“什麼?”
“它們只花了半個小時便搗毀了一個名爲聖教的恐怖組織,佔據了瓦倫西亞的碼頭,那裏已經成爲了一片禁地,所有的貨輪都被扣押,由STH的軍隊進行檢查。”
戴維斯緩緩說道,這並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所有的媒體都將奉命報道這一消息,旨在宣傳這個文明對藍星的正向引導。
“它們實在是太過強大了,在這個文明面前,我們就像是螞蟻一樣渺小。”
“而且它們似乎和藍星達成了部分協議。”
“我們並沒有資格知道這些祕密。”
塞蕾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戴維斯的話,她的腦海中只是下意識地浮現出一個熟悉的年臉龐,心中不知爲何忽然充滿了力量。
“我始終相信我們的國家,我們的世界。”
“不管結局如何,每個人都在努力,這就足夠了。”
提燈中的燭光正在漸漸消散,但塞蕾娜的眼眸卻無比明亮。
在昏暗的光芒中,她的眼前彷彿重新浮現出了昔日的一抹場景,熟悉的臉龐真誠而又篤定,她時常會在夢裏夢見他。
“我希望有那一天,我一定會好好學習怎麼喝咖啡的。”
“那我一定會請你喝一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