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蓄意追逐 >第21章 冷淡
    餘漫聲聲質問:“你是不是給姜姐下藥了?再不然就是給她下了降頭,要不然她怎麼可能瞎了眼看上你?”

    程讓冤得臉都綠了,差點被餘漫一句話氣得原地去世。

    作爲一個被壓強上,最後還慘被甩了的男人,程讓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冤得他伸手指了指餘漫,一萬句‘去你媽’的怒吼幾乎快要具象化,臨了突然想到罵的是他姑媽,出於尊重又憋屈的嚥了回去,只能化作一聲無奈喟嘆。

    程讓伸手抵着太陽穴裝深,低垂眉眼顯得格外沉鬱:“你不知道,我們是高中同學,認識好幾年了。”

    “真的?”餘漫還挺意外,“然後你一個沒忍住,就對她下毒手了?”

    餘漫還沉浸在自己編寫的腦殘劇本里無法自拔,程讓睨了她一眼,涼涼的說:

    “屁,高中的時候,她根本都不搭理我。”

    餘漫詫異:“不是吧,表哥,你以前不是自詡一中校草一枚嗎,姜姐她如果不是眼瞎了,怎麼可能不理你。”

    “你別說,她還真是目中無人。”

    程讓回想起過去的傻逼歲月,一時間有點心酸,說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淚。

    程讓小時候很愛玩,什麼時髦新奇就玩什麼,身邊時常跟着一羣狐朋狗友,吆五喝六的到處晃悠,掏鳥搗蛋的壞事沒少幹,時常被他老媽追着滿街跑,逮着就是一頓教訓。

    雖然他平時愛玩了些,心思也沒怎麼放在讀書上,但是因爲聰明,什麼東西都一學就會,平時上課也不怎麼好好聽,基本要到考試時纔會臨時抱下佛腳,摸摸書,考出來的成績倒是也不差。

    勉勉強強看得過去,一直在揍一頓和罵一頓之間左右徘徊,每次都能僥倖的靠那麼一兩分躲過一頓胖揍,天生有種出門就能踩到屎的狗屎運。

    初三的時候,程讓作了個大死,說到底還是因爲莽,再加上心裏那點不能捧,一捧就找不到北,感覺天底下老子最牛的二逼氣息。

    他一時好奇,再加上蕭然往死裏作的攛掇,一瞬間沒按捺住把他老爸盤了二十多年的核桃給開了。

    那核桃的年紀比他還大,開了之後裏面什麼都沒有,就剩個乾癟的,都已經黑成乾兒的仁,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黴味。

    晚上老頭子手癢想盤核桃,找了半天沒找到,最後在垃圾桶裏看到心肝寶貝的殘骸時幾乎是暴跳如雷的要他償命,程讓被狠狠抽了一頓,嗷嗷叫喚了一晚上,差點把他腿給打折了。

    從那以後,程讓就過起了倒黴催的監禁生活,每逢週六週末,老頭子就直接拎着凳子坐他房間門口,別說出門了,連上個廁所老頭子都拿眼睛直溜溜的瞪着他,尿都快給他瞪的憋回去了。

    程讓實在沒辦法,出又出不去,就只能呆在家裏看書,看了大半年,愣是硬生生把自己看成了市裏前十名。

    老頭子看到他的中考成績單,這才勉強露出了幾分笑意,直接大手一揮,把程讓高中三年的學習生活給預定了,讓他去一中。

    那時程讓還傻啦吧唧的覺得終於可以擺脫老頭子,他以後一定要住校,第一天開學典禮,操場上呼啦啦全是人,程讓往那一站,只感覺意氣飛揚,天高任鳥飛,無限美好的幸福生活簡直在跟他揮手召喚。

    等學校領導講話,看到自家老頭子穿着一身灰西裝,還打着領帶,站在國旗臺上推了推眼鏡,假模假式的演講時,他如遭雷劈。

    沒錯老頭子升職了,成了一中校長,程讓想哭都哭不出來。

    下午放學,程讓跟着一羣狐朋狗友走出校門,手裏拿着個籃球滴溜溜的在指尖轉着玩,感覺手裏跟轉着個地球似的,特別酷。

    這裝逼吧,總是容易遭雷劈,程讓轉了沒兩下,腳下踩了個坑,身子一歪,籃球就從指尖飛了出去,吧唧一下砸在他的鼻樑骨上,差點連眼淚都給他砸出來。

    程讓捂着鼻子去追籃球,籃球咕嚕咕嚕的往前滾,很快滾到了公交車站臺那兒停了下來。

    正值放學,站臺前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程讓一眼就看到站在那兒的姜與,這一眼就是一場孽緣。

    那時他還不知道姜與叫什麼,只覺得那個女孩很特別。

    當時姜與站在巨大的廣告牌前,身形纖瘦又筆挺,揹着個書包,穿着白色的T恤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因爲背對着夕陽,餘暉在她的周身勾勒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她臉上的神色很淡。

    淡得讓人無法形容,程讓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只覺得很特別,很……迷人。

    跟一般的女孩不一樣,似乎天生就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像一件充滿冷感而又精緻沉默的藝術品。

    你驚歎她的存在,讚賞她的完美和無暇,卻始終都無法靠近和觸碰,彷彿被無形的玻璃牆壁阻隔着。

    而那堵牆不停的告訴你,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永遠都無法走進她的世界。

    那時程讓跟着迷了似的,心裏突然涌起一陣悸動,那種不穩定的,甚至帶着點衝動的情緒在他的胸腔中不停的叫囂,他控制不住的往前走了幾步。

    籃球就在姜與的腳邊,她似乎毫無知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低垂着眼簾注視着地面,或者說注視着那個籃球。

    程讓撿起地上的籃球,姜與沒有動彈,依舊站在原地,隔着半米遠,兩個人的距離有些近。

    女孩冰冷淺淡的眉眼在霞光中彷彿被染上了一層柔和,極致的暖,極致的冷,在那方寸之地被柔和成了一種矛盾而又瑰麗的濃墨油畫,鋪陳開來的是少年如同漣漪般緩緩漾開的,青澀又懵懂的悸動。

    耳邊傳來嘈雜吵鬧的聲響,程讓身後的狐朋狗友走了上來,一大羣人稀稀拉拉徑直從姜與面前走過,少年人說話時總是意氣飛揚,好似鳥雀跳躍在夏日林梢,青春熱切,充滿了朝氣。

    程讓忽然起了惡劣的挑逗心思,顛了顛手裏的籃球,喊了一聲:“蕭然,接着!”

    程讓舉起手臂把籃球直接朝蕭然砸了過去,整個人直往前衝,堪堪撞上了一無所知的姜與,撞得她身子一歪,趔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