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姜與會在後邊幫她收拾爛攤子,經常想出些作弄人的把戲,姜與說過她好幾次,每次都表示聽進去了,卻死不悔改。
尤其是面對那雪,日常抽瘋。
導演組選擇的酒店是附近最好的酒店,夜晚從十八樓俯而眺望,遠處高架橋上長龍般的車燈匯聚成一條線,在一片城市燈海中冷暖交織成片。
姜與站在落地窗前,頭頂冷熾的燈光勾勒出她清冷沉靜的面容。
手機傳來了輕微地震動,一條消息發了過來,姜與拿起看了一眼,眸色一瞬間變得深沉起來。
——她們回來了。
姜與轉身,拿起桌上擺放的合同,走出了套房。
很快她來到了那雪居住的樓層,剛剛走出電梯,就看到那雪出現在酒店長廊裏。
身形清瘦高挑,穿着一身雪紡紗裙,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就讓人注目。
她身邊跟着個穿着紅色職業套裝的女人,女人大約四十多歲,保養得當,畫着精緻的妝容,看起來精明老練。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輕聲說話,細長的高跟鞋在空曠的長廊裏發出輕緩的篤篤聲。
女人是啓程新配給那雪的經紀人莫凡,有能力有手段,先後捧出了兩個視後。
只是這些年啓程日漸式微,手裏的很多藝人出名之後就選擇了單飛,成立個人工作室,以至於啓程近些年來藝人質量逐漸下滑。
新人很不給力,先後投資了好幾部劇都沒什麼水花,爲了挽救頹勢,不惜花大價錢從長明手裏搶人,想坐享其成。
姜與走了上去,莫凡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你來幹什麼?!”莫凡很不客氣的問她。
姜與得體淡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想跟你談談。”
姜與的目光直直的注視着那雪,眸色微冷。
哪怕臉上掛着清冷淺淡的笑容,也讓人覺得壓迫感十足。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莫凡蹙了蹙眉,冷冷的說:“那雪解約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我勸你一句,還是放手吧,免得最後弄得兩敗俱傷,雙方都難堪。”
姜與依舊淡笑,銳利的目光穩穩的紮在那雪身上。
那雪明白,姜與那句話是對她說的。
細眉擰了擰,那雪低垂的手下意識緊握成拳,再次擡起頭直視着姜與,眼底卻多了幾分不屑和嘲諷:
“我不想跟你談。”
莫凡沒得到迴應,一時有些氣悶,轉頭對那雪說:
“你先回去,我跟她談。”
姜與揚了揚手裏的合同:“既然你不願意談,那咱們就法庭上見吧。”
“你應該還不知道吧,《仙塵訣》開拍前,那雪跟我重新簽了一份合同,她沒跟你們說過?”
姜與遊刃有餘的看着莫凡,直接拆穿:
“也是,她怎麼敢跟你們說呢,十倍的違約金,價值三個億,啓程大部分的資金都壓在項目裏,你們現在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賠不起吧?”
氣氛陡然變得凝滯,彷彿無形的兵戈在虛空中交鋒。
莫凡一瞬間噤聲,活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雞,倏然瞪大了眼睛轉頭怒視着那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當初那雪憑藉《仙塵訣》一炮而紅,很快躋身一線流量小花。
後面陸陸續續拍了幾部大製作,很快奠定了她在圈內的位置。
當年《仙塵訣》的拍攝,是由姜與一手發起的,五年前,她無意中聽到人討論一部非常熱門的小說《仙途》,也就是後來的《仙塵訣》。
她去看了一下,立刻就發現了《仙途》隱藏的潛力,她有一種直覺,非常強烈的直覺,如果把《仙途》拍成電視劇,一定會爆紅。
那段時間她幾乎魔怔了一樣,花了兩天的時間將這部一百萬字的小說細細讀完。
最後她做出了大膽的決定,找到了小說的作者,花光了這些年來所有積蓄買下了《仙途》的版權,又找人改編寫成了劇本。
一部劇的問世,需要很多環節,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導演、製片、投資商,還有演員,姜與拿着劇本去找了劉元。
劉元是着名的仙俠玄幻導演,由他拍攝的《奇俠傳》被封爲一代經典。
當時很多的古裝仙俠劇大部分都出自他手,姜與一連蹲守了好幾天,終於等到了劉元。
那時她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經紀人,在劉元面前連一句話都說不上,直接被保安給攔了下來,連劉元的一片衣角都沒摸到。
但她並沒放棄,而是找到了劉元坐的車,在他的車上貼滿了打印出來的劇本,並且每張都附上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這樣賴皮的行爲堪稱騷擾,但是姜與已經豁出去了,她太渴望成功了。
又一次貼劇本她被人給逮住了,在警察局待了大半天,被罰款警告。
可她依舊還是沒有放棄,一連幹了七八次,劉元終於給她打了電話,表示對劇本很感興趣,想跟她談談。
但是姜與沒想到的是劉元只想要劇本,自己拉班子單獨幹,自己挑選演員。
那雪只能在裏面飾演個女四號,這跟姜與原本的期望背道而馳,她並沒有同意。
劉元又實在心動,不忍心好劇本被埋沒,只得放鬆條件,讓那雪當女主可以,但是姜與必須自己拉投資。
她記得劉元跟她說:“小姜啊,你很有魄力,但是有些時候野心跟癡心妄想還是有一定區別的,那雪沒什麼名氣,如果你一定要推她,我也無話可說,但是這麼好的劇本,放棄也實在可惜,我只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拉來投資,讓邊木做男主,這部劇我就接手。”
邊木是當時非常火的男明星,憑藉《山河盛宴》一舉問鼎最佳男主,是當之無愧的頂流。
而且那時候邊木已經開始有了轉戰大銀幕的想法,他的經紀人給他挑選的劇本大多都是電影,姜與想要讓他出演電視劇男主,簡直難如登天。
再加上鉅額的投資壓在她身上,就像兩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可她必須硬抗着淌過去。
她不甘心寂寂無名,也不願意附爲平庸,於是她不死心的去找了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