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嬤嬤拿溫毛巾給路小霜敷額頭,可根本沒用,熱根本退不下去。
綠俏去昭姝宮求了太子妃幾次,宋珠都說娘娘身子不爽利,還沒起牀。
綠俏氣得暗啐,什麼身子不爽利,恐怕是昨晚爽利過頭了吧,偷漢子的賤女人。
請不到太醫,拖到午後時路小霜開始高熱抽搐起來,看樣子小命怕是懸了。
“雷嬤嬤你守着小姐,我去陌雲殿找一下鍾良娣,看她能不能看在以前與小姐交好的份上,叫鐘太醫過來給小姐瞧瞧。”綠俏也是走投無路了,知道小姐落到這等地步全是鍾良娣的傑作,可也只能硬着頭皮去求她試試。
在前往陌雲殿的路上,綠俏碰到皇后娘娘帶着一大羣人,捧着禮物往陌雲殿去,心裏頓時酸意翻涌。
她家小姐得寵時,皇后娘娘不也是這般看重、時時打賞麼?全怪惡毒的鐘良娣和太子妃,害得她家小姐這般悽慘。
綠俏躲在一旁恨恨咬牙。
皇后既然去了陌雲殿,綠俏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去了,只能在外頭等着。
天上小雪飄着,寒風呼呼颳着,綠俏耳朵都快凍掉了,鼻涕直流,腳凍得完全麻木。
好在皇后娘娘也沒多待,一刻鐘這樣就出來了。
綠俏還想去求皇后娘娘來着,可一想自家小姐原本就是皇后娘娘要清理的對象,怎麼可能救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目送皇后走遠,綠俏這才抹着鼻涕水進了陌雲殿。
殿內滿院子宮女嬤嬤侍候着,屋內擺滿了各種賞賜,鍾良娣捧着肚子春光滿面地坐在那兒剝柑子喫。
年前周皇后不是派人去碼頭蹲守買新鮮金桔麼?金桔沒買到,倒是讓他們買到幾箱還算新鮮的柑子,這會兒周皇后就給鍾良娣送了一籃子來。
鍾良娣見皇后如此看重她,心中那個得意啊,母憑子貴,她將來就是皇后了。
正在喫得歡快,綠俏在外頭求見。
“她來做什麼?”鍾良娣嫌棄地扯起嘴角,路小霜成了她手下敗將,她除了偶爾過去看看路小霜的笑話,也好久沒搭理過她了。
不過好歹也沒撕破臉,便把綠俏叫進來。
綠俏一進殿內便撲通朝鐘良娣跪了下去。
“我家小主突然病了,還請鍾良娣大發善心,請鐘太醫上雨綾宮給我家小主瞧瞧。”
鍾良娣冷漠一笑,“唉呀,這可真不巧,鐘太醫告假回鄉過年,尚未回京呢。”
“別的太醫也行,求求你了鍾良娣,只要您救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一定會感恩您,將來什麼都聽您的。”綠俏苦苦哀求。
鍾良娣內心暗哼,誰要你聽我的??一個很快會被清理出東宮的廢物,哼。
冷冷地斜瞥了綠俏一眼:“綠俏你求錯人了吧?太子妃娘娘纔是東宮之主,你該去求她纔是啊!”
綠俏忙咚咚咚重重磕頭:“奴婢去過了,太子妃娘娘身子不爽利,不肯見奴婢。”
“是,小主。”巧兒應着,隨後對跪在地上的綠俏斥道,“還不趕緊出去?小主身子有孕容不得閒人打擾。”
“是,奴婢告退。”綠俏強壓下心中憤怒,起身出了陌雲殿。
一路上替自家小姐委屈得直落淚,小姐得太子殿下獨寵時鐘良娣天天往雨綾閣來。
那回小姐來月事不方便,便說服太子寵幸了鍾良娣,並且就在雨綾宮自已睡的牀上,也是死心踏地把鍾良娣當成了姐妹。
可鍾良娣這個毒婦,把小姐害得如今這等地步,實在是太可恨了!
一路咒罵着鍾良娣和太子妃,綠俏回了雨綾宮。
“小姐怕是不行了。”望着牀上暈厥過去的路小霜,雷嬤嬤嚇得身子打起了抖,想找人商量個辦法都沒有,這兒早已形同冷宮了。
“小姐不能死!”綠俏狠狠握了握拳頭,小姐被人坑成這樣,她都替小姐感到冤,“奴婢一定要把小姐救下來,奴婢這就想辦法給她退熱。”邊說邊脫外裳。
綠俏把外裳脫了,只留薄薄一層褻-衣,在雪地裏打兩個滾待身子冷透之後,迅速跑進殿內,把燒得火炭一樣的路小霜抱住降溫。
如此十數個回合之後,路小霜的高熱倒真的一點點消退了下來。
“小姐,你真的醒了,奴婢還以爲……”綠俏臉色凍得鐵青,再一次在雪地裏滾冷後進到殿內,見路小霜醒了頓時衝上去摟住她,“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找那些謀害你的人報仇!”說完暈厥過去。
路小霜忙叫來雷嬤嬤把綠俏擡上牀,她自己則把所有能保暖的東西全部裹在身上,不能讓自己再冷病了。
“還有木炭嗎?多燒些,把殿內弄暖和些,另外煮一鍋粥,有肉的話多放些肉。”路小霜吩咐雷嬤嬤,她身子仍然十分虛弱,但意志卻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堅定。
經過這回死裏逃生,她變得格外惜命起來。
誠如綠俏所說,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那些坑害她的人她一定不會放過她們。
雷嬤嬤很快在殿內生起‘大火’,是名副其實的‘大火’,因爲內務府送來的炭都是些沒燒透的木炭頭,燒起來全是濃煙嗆得人直咳嗽,雷嬤嬤只好吹燃,燃成熊熊明火。
嗆是嗆,但殿內很快暖和起來。
“綠俏,是你救了本小姐的命。”路小霜也是絕境之下透透徹徹地體會到了這份恩情,她燒得如同置身油鍋時,感受到綠俏瘦弱而冰冷的身子抱着她,把她身上的熱量一點點渡過去,她的命是綠俏救的。
綠俏躺在暖和的被窩裏,總算緩過來了。
一看她睡着自家小姐坐着,忙翻身起來:“這,小姐,我怎麼能睡你的牀上?”說着便要下牀。
路小霜阻止道,“快躺下,你剛纔都冷暈了。”
“小姐~~你也上牀來吧,別再受涼了。”綠俏兩眼含淚地注視着路小霜,心中一片感動,她從小跟在路小霜身邊,從未見她如此溫柔地待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