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着腰，一隻腳腳尖點地，重心在踮腳的那隻腳上，腳尖直打顫，快要堅持不住。
眼下的陳卓自身都難保。
嘩啦一聲，樓靈從臥室出來，埋怨道:“卓真神，都怪你不來幫……”
澹臺明月轉過頭，看向樓靈。
四目相對。
樓靈張着的嘴，話卡在了嗓子眼，硬生生的順着口水嚥了下去。
空氣中，瀰漫着緊張與害怕的味道。
噗通！
超載的腳尖終於承受不住卓真神的重量，卓真神倒塌了。
倒下的陳卓臉貼着地面，雙眼緊閉。
眼皮下的眼球充滿智慧地提溜一轉。
乾脆破罐子破摔。
他！
卓真神！
昏迷了！
摔昏迷的。
卓真神昏迷了，卓真神昏迷了！
蛋二弟一定會相信的，一定會會相信的。
陳卓心心念念道。
櫥櫃旁的大胖一見陳卓的情況。
蠢笨的腦子彷彿突然開了竅。
卓真神這是睡着了吧，卓真神的反應真是快。
大胖身子一歪，也倒了下去。
爲了逼真一點，還打起了呼嚕。
就剩下樓靈了。
樓靈看兩人的反應，又看看澹臺明月，暗忖:這倆人肯定串通好了，肯定是家裏來了賊，他們倆身負重傷，倒下了。
他樓靈也不差啊。
樓靈大手捂住胸口，雙眼迷離，虛弱的朝前一撲。
他！
陳二卓！
在與歹人打鬥的途中，身負重傷。
【仨戲精是怕不夠熱鬧嘛，一人一場戲。】
門縫下的黃鼠狼，強忍住笑，小毛臉別過一旁，小眼睛偷偷瞥着客廳裏的三人。
演技實在太拙劣了。
澹臺明月目光冷冷地落在陳卓身上。
說實話，開門的一瞬間，她是惱怒的。
可轉念一想。
她都要走了，下次再見到這貨，還不知道何年何月。
這樣吵吵鬧鬧的日子，又還有幾天呢？
她想如果，如果啊。
老天爺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
是卸去一身修爲，留在這人世間守着這一盞燈火，還是晉升八階，繼續做那鬼市之主，鬼中之王。
自己應該會選晉升八階吧。
因爲沒有如果。
澹臺明月深吸一口氣，有些惆悵。
黃小貓聽到吸氣聲，忍不住縮了縮腦袋，這是要爆發了嘛！
“黃小貓。”
黃鼠狼嚇得小身子一抖。
“啊？蛋……蛋二哥……”
啥情況啊。
不該啊。
它黃小貓兒不在場啊，訓人也訓不到它身上吶。
“你負責安排他們收拾屋子。”
澹臺明月淡淡道。
她是肯定要回到鬼界去的，她一走，這屋子，指定成了豬窩。
指望馮寶，前腳收拾，陳卓肯定帶頭在屁股後頭搗亂。
得有個‘鼠’管着。
“我？我嗎？”
黃鼠狼指了指自己，有點難以置信。
蛋二弟爲什麼不生氣啊？
還把安排收拾的大任給了它，明知道陳卓樓靈壓根不聽它的話。
澹臺明月沒有回答。
黃鼠狼趕鴨子上架，順着傢俱，跳上窗臺。
“那個，卓……卓真神負責丟垃圾，陳二卓負責掃地、打水，那個誰，大胖，你負責拖地，馮寶，你擦擦傢俱。”
黃鼠狼跟外人說話的那些底氣，在陳卓樓靈面前，完全施展不出來。
誰會理它？
沒人會理。
那仨還趴在地上繼續演戲呢。
黃鼠狼無可奈何的看向蛋二哥，尷尬的翹起嘴角。
“唉。”馮寶老實地接水去了。
趴在地上的陳卓，眼皮下的眼睛動了動。
“咳……咳！”陳卓從地上爬起來，揉揉後腦勺:“蛋二弟，你回來了呀。”
還裝呢，就這還裝呢。
陳卓都起來了，那倆貨也不必裝下去了。
“唔？蛋二弟……”
樓靈爬起來。
澹臺明月冷眸一閃。
樓靈連忙改口:“二……二哥，譚……你，你回來了。”
樓靈對澹臺明月一直沒有一個確定的稱呼，都是跟着其他人瞎叫。
大胖就沒那麼多煩惱了，爬起來樂呵呵笑道:“陳卓媳婦回來了，呵呵。”
澹臺明月寒聲道:“你們幾個，都給我站一塊去。”
樓靈大胖乖乖走到陳卓左右，站好。
澹臺明月繼續道:“以後打掃衛生，都要聽黃小貓兒的。”
“憑啥要聽它一個臭老鼠的。”
樓靈不滿道。
【陳二卓啊，你是真嘚啊！】
陳卓雖然是個精神小夥，但關鍵時刻也會審時度勢。
不吭聲。
澹臺明月點名:“陳大卓。”
陳卓擡起頭，傲嬌的說道:“叫卓真神。”
“卓真神。”
“我知道了，以後收拾衛生聽黃小貓兒的。”
樓靈在一旁明目張膽的吹耳邊風:“卓真神，你不能聽它的，它就喜歡指揮別人，它就喜歡裝大尾巴狼。”
“我大胖以後也聽黃小貓兒的。”
大胖主動道。
澹臺明月餘光掃了一眼站在窗臺上的黃鼠狼:“剩下的交給你了。”
隨即，澹臺明月看向樓靈:“陳二卓，跟我出去一趟。”
樓靈傻乎乎的問道:“幹啥去？”
“喫好喫的去。”
“不帶卓真神嗎？”
“不帶。”
陳卓只是有精神病，又不傻，陳二卓肯定要挨訓去，還妄想拉上他，陳二卓真是壞透了。
“陳二卓，蛋二弟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
陳卓大手將樓靈推向澹臺明月。
澹臺明月提溜起樓靈的領子，往上一提，二‘人’消失在了小屋裏。
大胖一見，震驚的抓住陳卓的胳膊:“卓真神，你看見了嗎？你媳婦，剛纔呼啦一下就不見了，還有陳二卓。”
黃鼠狼小爪子抵着嘴:“咳咳，卓真神，大胖，剛纔我安排的都聽清楚了嗎？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陳卓蠻不服氣的說道:“我掃地，知道知道。”
大胖卻很主動:“我拖地。”
“大胖你先掃地。”黃鼠狼還是很有分寸的，讓陳卓乾點小活就算了，有大胖在，不用白不用。
馮寶將樓靈的活，攬了過來:“那我去打水。”
小屋裏，三人規規矩矩的按照黃鼠狼的安排打掃衛生。
食堂的廚房。
大龍蝦、帝王蟹，該上蒸鍋的上蒸鍋，該下炒鍋的下炒鍋。
小屋裏，三人在黃鼠狼的安排下幹得井井有條。
辦公大樓的樓頂。
垂着一根繩子。
繩子的另一端。
掛着我們最親愛的陳二卓同志。
陳二卓同志隨風飄蕩。
澹臺明月飄在樓靈的對面。
“好玩嗎？”
“咯咯咯咯咯咯，好玩。”
樓靈沒臉沒皮的笑着。
“那多玩會兒。”
“不是要喫好喫的嗎？”
“對啊，喫西北風。”
“不好喫，我要回家，我要喫大龍蝦，霸王蟹。”
“喫西北風吧。”
澹臺明月消失在樓靈面前。
樓靈哭喪着臉，晃盪着自己的身體:“我想回家，我幹活，我喫大龍蝦，我喫霸王蟹……”